何羿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拷在了医院的金属长椅上。手铐拷地很紧，何羿站都站不起来。

白色的走廊，略微刺鼻的消毒水，以及面前站着的身穿银色制服的高大女人。

“喂！”何羿愤怒地拉扯着手铐，“放开我！”

女人只是斜眼看了何羿一眼，然后从内兜里摸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烟气很冲，何羿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别抽了！”何羿忿忿地说道，“医院里不让抽烟！”

女人想了想，然后把烟扔地上，用脚踩灭。

什么啊……原来还是可以讲道理的嘛。

“我爸呢？”何羿稍微收敛了语气，“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女人依旧一言不发，她只是默默地看了看腕表，似乎在算时间。

“哑巴么。”何羿冷笑，“你又是谁？”

“军科所特别行动小组组长，程琳。”女人终于开口，却是副老烟嗓子。

“哦，原来不是哑巴。”何羿往后一仰，却是忽略了程琳的具体身份，“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做我们该做的事情。”程琳低头看着何羿，“不过说起来，我们会来这里……全都是因为你父亲。”

“我爸？搞错了吧。”何羿一愣，“我爸就是个小数据员，怎么会跟你们扯上关系？”

“更多的话我们就不能说了。”程琳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等你父亲手术做完了，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等等……手术？你们在救我爸？”何羿这才意识到手术室里的人是他的父亲，“所以你们……不是来杀我灭口的？”

程琳只是白了何羿一眼，然后又不说话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何羿在座椅上昏昏欲睡。他几次睡着，都梦见父亲遭遇不测，然后从梦中惊醒，后背被汗打湿。

梦是反的……梦是反的……何羿在心中暗自祈祷。

这段期间程琳一直站在他的面前，宛如一尊沉默巨象，压迫感十足。

而且何羿还发现，这间医院似乎被戒严了。

父亲手术进行了那么长时间，何羿没有看见有任何人从手术室外的走廊路过，也没有看见有护士医生之类的进出过手术室。

整个医院空的就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喂，你们到底是谁？”何羿忍不住问道，“能清空整个医院，不简单啊！”

“并没有清空，而且这里也不是医院。”程琳淡淡地说，“这里是科研城最先进的中枢急救室，由核心电脑控制，平常是绝对不会对外开放的，就算开放也是为天界高层官员准备……这一次算是特例了。”

程琳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何羿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既然是为大官准备，为什么会为父亲这种无名小辈开特例？

难道是因为我？

是罗主任为了兑现承诺，所以拖人找关系把这间特殊的急救室特地为父亲开放？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群人行事也太暴躁了一点吧……何羿直到现在后脑勺还有些疼。

“叮！”

手术室门上的灯由红便绿，大铁门无声打开。

“自己进去吧。”

程琳把手铐钥匙随意地抛给何羿，然后便很拽地离开了。

何羿也不挽留，他拿起钥匙打开手铐，起身走进了急救室之中。

但是急救室内没有主刀医生也没有助理护士，只有父亲独自一人孤零零地躺在宽大的手术台上。

没人？那手术谁做的？

何羿正想走到父亲身边看看情况，一层无形的气膜将何羿拦在了外面。气膜坚韧有弹性，看样子是为了避免无关人士干扰手术才设置的。

何羿无法靠近，只好站在气膜外看父亲的情况。他也顺便看清了手术是如何做的：手术室的墙壁内伸出各类机械臂，机械臂上安装着种类繁多的手术器械。开颅，切除，清洗，缝合……这一系列步骤全部是由机器完成。

看着机械臂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何羿忽然意识到这间手术室其实是由中心电脑控制之下的全自动无人手术室，没有人也就不奇怪了。

凭借电脑的精密程度，父亲的手术应该能做的很成功吧……何羿稍稍放下了心。

此刻手术也进行到了尾声，父亲头皮的切口被某种生物材料填充，几乎看不出有做过手术的痕迹，而那些机械臂也在清洗消毒后收回了墙壁里。之后手术台底下的滚轮自行启动，将父亲运到了隔壁的恢复病房内。

整个手术流程一气呵成，全程由电脑操控，没出任何差错。何羿不得不发自内心地承认天界的科技水平的确是高。不过这样全自动的手术室成本太高，想必是无法普及……也就只能供少数人使用了。

何羿没有想太多，朝着恢复病房径直走去。

等何羿到了，父亲也已经躺倒了病床上，呼吸平稳。

好，手术结束了。

何羿心中大石落地，瘫软地坐在了一旁供人休息的软椅上。

“吃吧。”程琳不知何时走到了何羿的身边，她手里提着便当，“你还没吃晚饭吧。”

“谢谢。”何羿接过便当，却没有吃的心情。

程琳也不是很在乎何羿吃不吃，她只是束手而立，向之前一样保持沉默。

“是罗主任叫你们来的吧。”何羿说道，“不过你们来的还真快啊……我爸脑淤血发作不到五分钟，你们就到了，应该是安装了监控吧？”

但程琳脸上却是第一次出现了困惑的表情。

“罗主任？”她皱着眉问道，“哪个罗主任？”

“就是罗迹啊。”何羿也愣了，“难道你们不是他找来的？”

“当然不是了，姓罗的怎么可能调得动我们？”程琳冷笑着摇摇头，“我们之所以会及时出现，完全是为了保障何博士的生命安全。”

“何博士？”何羿忍不住笑出声，“你们认错人了吧。我爸要是博士，又怎么可能去当一个连养家糊口都困难的基层数据处理员？”

“哦，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程琳幽幽地说道，语气里满是戏谑。

何羿的表情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