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八日，何羿离开幻日空间的第三天。

同时也是科研城中心学校的毕业生们进行毕业考的日子。

毕业考为期三天，三天后成绩公布。优秀者可以自由选择出路，平庸者则会按批次进入工厂劳作。当然何羿不需要参加考试了，罗主任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何羿现在只需要坐着等待，就能够获得最好的出路——而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是他用命拼死换来的。

此刻，心理咨询室内。

“最后一个问题。”女心理医师合上文件夹，“幻日游戏九死一生……你这次活下来纯属侥幸。那么，你后悔参加幻日游戏吗？”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何羿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我已经赢了。”

医师看了何羿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好，你可以走了。”

“我心理检测过关了吗？”何羿问。

“大问题没有，但……”女医师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全，“算了，你先回去吧。结果出来我会通知你的。”

“好。”

何羿也不多留。

他收拾了一下行李，在两个士兵的陪同下走出了科研所的地下建筑，久违的见到了蓝天和艳阳。

罗主任并没有选择将他灭口，这着实让何羿松了口气。

但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不会这么做。

何羿知道自己仍未获得真正的自由。

现在是下午的两点四十分。

学生们正在奋笔疾书，学校也已经全部戒严。何羿只得打消了回学校看看的念头。而且为了不引起老爹的怀疑，何羿现在也不能回家——他只能在空旷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刚被学校开除时的那个状态。

但又略有不同。

至少心境不同了……毕竟那时候是愁绪不断，现在则是一身轻松。

也不能说完全轻松，还有方素。

正如血色人影告诫的那样，方素的魔眼还寄生在何羿的体内……何羿必须尽早将其除去，否则连灵魂会被吞食殆尽。

不过何羿也不见得就一定要杀了方素，因为穆老已经答应了何羿，帮他寻找拥有除念能力的念者来去除魔眼。

这么一想，何羿忽然觉得没有什么的好去担心的了。

一切烦恼皆被化解……还有比现在更快乐的时候吗？

何羿想笑，可没笑两下，他的脸就垮了下来——他笑不出来。不知为何，何羿心中就像压着一块巨石一般，情绪如一潭死水，完全高涨不起来。

该死……我这是怎么了？

何羿开始焦虑地在大街上暴走。

走着走着，何羿忽然明白了自己焦虑的原因——是这里的环境在影响他。或者说，科研城的一切，都在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何羿，他在幻日游戏内所遭遇的一切。

而这让何羿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就好像他仍处在幻日游戏之中，总感觉随时会有一个参赛者从暗街冲出杀死自己。

幻日游戏带给自己的影响真有这么大吗……还是说，自己其实是一个脆弱的人？

不不不……不可能！我要是脆弱之人又怎么可能从幻日游戏之中胜出？

何羿抹了把脸，但他的表情已经歪了。

他丧失了前进的勇气，就像是泄了气一般，颓唐地蹲在街角，双手捂面。

他想回家了。

他想扑到父亲的面前，把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

他想坦白一切，倾述一切……也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些。

但何羿却不能这么做——保密协定摆在那里，他一个相关的字眼都不能说。

若是说了，一切后果自负。

真的是……万千限制，做不得一件快意事。

罢了，何羿抬起头，他面如死灰。

在转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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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素微笑着坐在那里，但却了无生气，就像一团燃尽的灰烬。

“我会履行承诺的。”她淡淡地说。

“你的眼睛……不会影响吗？”周琦表示不安。

“不影响。”方素闭着眼睛站起来，在周围转了一圈，她行动自如，且没有撞上任何障碍物，“我能靠念感知周围的事物……念就是我新的眼睛。”

“好吧。”周琦也不好说什么，“我们已经联系上了［流兽］……几天后，我们将对科研城的防御中枢发起总攻，希望到时你能做好准备。”

“没问题。”方素依旧微笑。

周琦却只觉得方素在杀死千秋貉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完全没有了往日气势汹汹的架势。

就像……一盘散沙。

这是好是坏呢？

周琦不知道。

臃肿的周原所在角落，窥视着方素，他披头散发，满身恶臭，衣服也乌黑破损，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方素……我绝不会任由你乱来！

周原在心里恶狠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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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二十分。

学生们都考完了，陆陆续续地离开学校，何羿也落魄地走到了自家的门口。

如果算上先前在幻日之中的时间，何羿差不多有接近两个星期没有回家了。

真的是……久违了。

此刻看着木制的房门，何羿只觉得陌生而又熟悉。进去该怎么说呢……算了，就装作自己去考试了吧。

站在门口，何羿忽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

唉，老爹怕是又喝多咯！果然他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

何羿叹气，正准备推门而入。

屋内忽然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好！老爹出事了！

何羿赶紧用钥匙打开门，疯了般冲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