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水虽然死了，但他的身体还未死。

只见陈德水的身体在从中间裂开成两半后，这被撕裂的肉体并没有就此落到地上，成为一摊等待腐烂的尸块，反而蠕动着，缓缓分化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一个是唇红齿白的婴儿肥少年，另一个则是苍颜白发的枯瘦老者。

这两人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面前的白冉，竟不觉得害怕，反而好奇无比，就仿佛第一次看见白冉一样。

少年的语速极快，说的话也多，但若细听却又是些支离破碎的言语，让人摸不着头脑;而老者的话虽然少，却字句清晰，不过说的也只是些冷热之类的直观感受，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这两人的长相虽然和陈德水十分相似，但思维混乱，看起来并不具备多少神智。就好像卡住的机器人，或者是被做了额前叶切除手术的精神病人。

“这什么情况?”智伯的头从白冉的肚子里钻出，一脸诧异地问道。

“什么什么情况?”白冉心不在焉地说道，“你不是要我杀了他吗?我已经做到了。”

“不，我的意思是……为什么那家伙会变成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智伯看着浑身沾满血水、宛若新生儿的少年和老者，不由得从心底冒出一丝阴寒，“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白冉打了个哈欠，“就是被开辟之力劈过的事物，会分裂为两个不同的物体……仅此而已。”

“破坏旧事物，创造新事物，所以才叫开辟之力么……”智伯喃喃自语道，眼中却是冒出精光，“如此神奇，你们白象一族究竟是什么来头?真的是地球上的生物吗?”

“谁知道……”释放过一次开辟之力，白冉就像被掏空了一般，整个人都萎靡下去，精神低迷，连回话的力气也没有，“要问就去问始祖白象，别来问我。”

“那我就问几个你知道的问题。”看着白冉昏昏欲睡的模样，智伯只能提高了自己的音调，“这小孩和老头继承了那个人的记忆吗?”

“继承了。”白冉耸搭着眼皮，困倦不堪地说道，“只不过记忆是在被完全打碎后，混乱不均地分配给这两个人的，所以这两人即便回忆也不会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反而会头痛欲裂——你大可以认为这两个人是两个全新的个体，跟原来的那个人已经没有了关系。”

“记忆保留但被破碎，那意识呢?”智伯皱着眉问道，“不会也留在这两人身上了吧?”

“消亡了。”白冉又重重地打了个哈欠，“意识是基于完整个体才能存在的。当整体性被破坏时，意识也就随之消散，所以我才会说那个人已经被我杀死了。”

“这样啊。”智伯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那……”

“你还问啊?”白冉被智伯的一轮提问搞得很是不耐烦，一副要崩溃的样子，“别问了好不好?我已经撑不下去了，就先睡了……”

“等等！”智伯尖叫道，“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

“真的最后一个?”白冉狐疑地睁开眼。

“问完就让你睡。”智伯信誓旦旦地说道，“被分开的个体……还能够复原吗?”

智伯的问题似乎提到了点子上，白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瞳孔闪烁不停，最终却又黯淡下来。

“我以前一直认为将分裂体还原为本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有个人却是做到了，还是当着我的面。”白冉叹息道，“所以答案是能。”

“那个人是谁?”智伯急急问道。

“你不说好就问一个的吗?”白冉翻了翻白眼，“更何况那个人你比我更熟悉——就是混沌之主啊。不过他已经死了，所以今后应该没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这样啊。”智伯表情复杂，他其实还想继续问下去，“好吧，你睡吧。”

“你其实还想问混沌之主怎么做到的吧?那我也一起告诉你，免得你心里不踏实。”白冉强撑着精神，“逆时针进化的镜花水月拥有［融合］的能力，不过融合后的产物会和原本有不小的差异。混沌之主应该是借用了镜花水月的力量，并且做了他专属的微调。”

“谢了，我没有疑问了。”智伯点点头说道。

“那接下来交给你了。”

白冉没有啰嗦，跟智伯的头颅交换位置，潜藏到胸腔中呼呼大睡起来。

智伯则在原地思索着白冉说的话，而他也从中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新想法。

而陈德水分裂出的少年和老者则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行着，看起来倒真像两个新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