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念尊……这我确实没料到。”智伯抬头看着头顶的无边黑幕,其上点缀的每一颗眼睛都带给他以强烈的危机感,“之前小看你了,接下来我也会认真起来。”
“认真起来又能怎样?我已经看破你了啊。”陈德水对着智伯竖起中指,“恕我直言,变异人,你根本不是战斗型的吧?”
智伯哑然,并没有接陈德水的话。
“默认了呢。”陈德水点点头,“你的动作极其僵硬,一看就知道并不习惯这种激烈的战斗。甚至当我的攻击落到你身上时,你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要不是有白象之力庇护,你早就凉透了。”
“说对了。”智伯并不否认,“但哪又如何呢?一场战斗的结果,并不只由战斗经验决定。”
“我只是好奇……像你这种罕见的智谋型变异人,最擅长的应该是用智谋战胜敌人,而非使用武力。”陈德水问道,“对你而言,尽可能地避免正面交战才是最优选。但你不仅不逃,反而执着于和我战斗到底……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也没想什么,只是条件不允许我使用智谋而已。”智伯淡淡地说,“天界的大军很快就要到来,形势极为紧迫,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用策略摆平你。而我又不想让魔龙他们来插手,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由我亲自动手——虽然过程可能会辛苦一些。”
“明明没有战斗经验,却仍然坚信自己能够取胜,看来你很有自信。”陈德水活动了一下手腕,“你我二人都是百岁以上的老人,这场战斗一定会很有意思。”
“是啊,很有意思。”智伯嗓音干涩嘶哑,“我也很久没有碰到你这么有趣的对手了。”
棋逢对手,二人都渐渐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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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羿出了大厅之后,走了没两步便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被吊了整整一晚上,何羿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消耗极大,而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个舒适柔软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等缓过劲来再去思考别的事情……
但是何羿却不能这么做。
千秋貉和方素已然交起手来,这是决战之时,自己这个发动者又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停下脚步?至少也得赶到战场才行啊!
毅力让何羿强撑着爬起,但即便如此,当他抬头看见头顶刺目的阳光之时,何羿还是一阵头晕目眩,只有扶着墙才能勉强站住脚步。
又饿又困又累……状态实在太差了。
这样就算赶过去也只会拖后腿……
而且说实话,就算及时赶到,但由于[红刃破念]的使用权已经落到了方素的手上,失去了念能力的何羿根本无法插手到战斗之中……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恐怕就只剩下了在旁边加油打气。
这真是太可笑了。
何羿苦笑,甚至一度想要放弃。
是啊,放弃就好了啊……反正赶过去也帮不上忙,那不如找个地方蒙头大睡。
等醒来后,一切也都见分晓了——是死是活,至少我努力过了,就算真的被幻日抹杀,我也了无遗憾。
何羿这么想着,却是感觉自己身体一点点地变得沉重起来,睡意也如潮水般不断涌来,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如果真在这里睡过去,那就意味着何羿彻底放弃了选择权,将命运完全地交给了他人……而现在发生的一切也就跟他没关系了。
但这样真的好吗?
苦咸的泪水滑进何羿的嘴里,让何羿骤然清醒过来,他惊诧地发现自己在哭,并且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为何而哭泣: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让别人来把控自己的命运!
只是虽然很不甘心,但现在的何羿,确实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把控自己的命运——他已经做到了一个个体所能做到的极限,没办法再做更大的突破了。
对何羿自己而言,这是一个无解的绝境;但对别人而言,却不是这么一回儿事:何羿现在需要的,不是对自己无限制的苛求,而是来自外界的一点小小的帮助。
换句话说,现在的处境,已不是靠何羿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够解决的了——他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
他需要帮助,而这并不可耻。
[哎呀呀,你怎么哭了啊?]
女人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在此时传入何羿的脑海,也成功地止住了何羿的泪水。
[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成爱哭鬼了?]
“没有啊……才没有哭。”何羿慌慌张张地擦干泪水,故作冷漠地说道,“我这么厉害,才不会在这种地方认输哩!”
[哎呦,都这么狼狈了还要硬撑?]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欢快极了,[既然你不需要帮助,那我就回去了?]
“别!”何羿的声音哽咽起来,“……程琳,帮我!”
[只是‘程琳’吗?]女人幽幽地问道。
“唔……”
何羿憋红了脸,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他还是说了出来:“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