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羿怔怔地看着手中血淋淋的人腿，整个人就像宕机了一样僵在那里。

“怎么，不吃吗?”智伯在一旁不耐地催促道，“这可是我特地为你挑选的部位啊……肉质紧凑细腻，还是条女人的腿，就算你是第一次吃人肉，应该也不会太难下咽。”

“……”何羿两眼空洞的看着手中的人腿，胃中反射性地泛出阵阵酸水。

在过于巨大的心里压力面前……何羿几欲呕吐。

“因为是未处理的食材，所以不知道该如何下口吗?”智伯戏谑地笑道，“不用太讲究啦。我们这儿条件也不好，没办法给你做熟食，你就直接咬上去吧。而且这种人肉刺身的味道一般很鲜美……你只要尝过一口，绝对会喜欢上的。”

虽然智伯一直在旁不断蛊惑，但何羿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这条人腿之上。

何羿很清楚在今天的这种处境下，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把这条腿给吃下去的。

但吃人这种事，绝不能毫无觉悟、随随便便地去做……否则一旦让心魔滋生，很容易就会偏离人的轨道，堕落为毫无底线的恶兽。

何羿必须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确保自己能够承受住这一切，才可以放开来去做，让吃人这件事不会成为自己未来的心理阴影……不会让自己从“正常”的轨道上，滑落到“异化”之途。

但问题在于：何羿做不好这个心理准备。

他虽然一直以来都表现地十分沉着冷静，远比同龄人要来的成熟，但在吃人这件事上，何羿可谓是毫无经验。而面对毫无经验的事情，只有十七岁的何羿，根本没法做出完善的准备。

所以当何羿自认为做好准备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

这样就埋下了隐患。

这个隐患虽然不会在短期内浮现，却是会给何羿未来的成长，造成极大的影响。不过这影响究竟是好是坏，却是不得而知了。

“还在拖沓啊……真是够了。”智伯的耐心逐渐耗尽，表情也变得阴冷起来，“再给你五秒，五秒后还不吃我会杀了你。”

何羿脸抽了一下，但仍然无所作为。

“三秒。”智伯开始倒数，“两秒、一秒……魔龙，动手。”

“等等。”何羿深吸一口气，随即抓起人腿，毫不犹豫地嘶咬了起来。

虽然浓郁的血腥气一度呛得何羿咳嗽不止，但自始至终何羿都没有将吃下去的血肉吐出来半口——他的表情镇定到了冷酷的地步，就仿佛嘴里咀嚼的并不是人肉，而只是普通的肉干而已。而他咬下来的每一口带皮的血肉，也都被他强忍着呕吐感生生地咽下了肚，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何羿自认为只要能保持心境的平和，即便是进行这种疯狂的食人行为，自己也不会陷入癫狂。而只要能够保持理智，维持意识的清醒，何羿就认为自己依旧处在“正常”的范畴内，没有偏离常规……

但何羿却是忘记了，真正“正常”的表现，应该是试探性地咬一口，然后干呕到吐酸水的地步。而何羿这种面无表情的食人行为，在他者的眼中，已然是彻头彻尾的“异常”之举了。

为了保持正常而陷入异常，这是何羿最大的误区，也是他踏入禁忌领域的开端。

只是他没办法后退了。

（简单说就是被人逼迫着吃下人肉这件事本身并没什么大的问题，充其量也就是下作的恶趣味罢了。但要是吃的时候，不但没有表现出厌恶排斥、干呕反胃，反而面无表情，甚至于冷酷镇定，这就说明这个人要么是天生变态，要么是已然崩坏，总之问题很严重）

“呜哇……好恶心。”一向以残忍示人的魔龙，此刻看到何羿的行为，却也感到了强烈的不适，“这家伙……真的还是人类吗?”

魔龙身为变异人，吃人对他来说，只是为了维系生命所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他可以毫无压力的捕食人类。

但身为普通人类的何羿，此刻竟也可以面无表情的撕扯人肉，这完全突破了魔龙的认知，他甚至感受到了一丝胆寒——那并非是对实力的恐惧，而是对未知异类的忌惮。

魔龙本来是打算看何羿出糗的样子的，让自己好好的开心一番，但现在好心情全都败坏掉了——他甚至感觉有些反胃。

“看到了吧，魔龙。”智伯在魔龙耳边小声说道，“这就是你未来的大敌。”

“不过是个为了苟活下去……不择手段地疯狗罢了。”魔龙厌恶地掉过头，不再去看撕咬着人腿的何羿，“这种低劣到极点的家伙，还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也许吧。”智伯声音压的更低了，“但他终归是个威胁。”

“那就处理掉呗。”魔龙感到厌倦了。

“不，就这样处理掉实在是太可惜了。”智伯摇了摇头，“他既然可以成为对我们的威胁，同样也可以成为对三大天界……对人类的威胁。”

“智伯……您莫不成是看中他了?”魔龙忽然反应了过来。

“是的。”智伯的笑容变得阴诡起来，“我要培养他……成为你的替身。”

说罢，智伯操控着魁的身体，一掌拍在何羿的后颈椎上，何羿当即就昏厥了过去，嘴里那些还未吞下去的血肉，此刻也都沿着嘴角滑出。

“欢迎你来到……黑暗的世界。”

智伯轻拍何羿的后背，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