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龙是不可能被人类追踪的……你能找到这里还真有点本事。”智伯饶有兴趣地看着何羿，啧啧称赞道，“但更难能可贵的，还是你的勇气——那是直面死亡的勇气。你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了吧?”

“是没想过离开这里，但也不打算死在这里。”何羿咽了咽口水。

“你还没有资格说话。”智伯淡淡地说，“先把U盘交出来吧。”

何羿没有抵触，很爽快地把手里的U盘抛给了魔龙。智伯对着魔龙点点头，魔龙把U盘插入电脑，打开文件夹，里面确实有科研城的研究资料，但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并且都是残缺且不完整的。

“剩下的资料呢?”魔龙没好气地问道。

“当然是被我藏起来了。”何羿说道，“要全给你们，我现在就凉透了”

“料到这一招。”智伯并不感到意外，“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拷问你来获得剩下的资料。那么，你的后手是什么?”

“从根源上，彻底化解你我之间的矛盾。”何羿沉住气说道，“我根本不想与你们为敌，一直是你们想要杀我……而杀我的原因也只有一个：我会成为魔龙未来的威胁。”

“对，是这样。”智伯略有惊讶地挑了挑眉，“你很清楚嘛，那你的策略是什么?要是求饶的话，我会很失望。”

“让我不再成为你们的威胁。”何羿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不可能。”智伯笑着摇摇头，“只有你死了，才不会是我们的威胁。”

“或许还有另一种方法……”何羿咬咬牙，还是说出了那个让他极为不适的方案，“那就是让我加入你们。”

何羿话音刚落，全场便陷入了漫长的寂静，不管是智伯，还是魔龙，又或是魁，脸上都充斥着极为古怪的表情。

最终还是魔龙的大笑打破了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智伯，这小子怕是疯了吧?竟然说想加入我们?”魔龙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别笑啊，魔龙，这的确是他能想出的最优解了。”智伯的表情却是变得严肃起来，“但这太不实际了，小子……没有足够的理由的话，我们不可能让陌生人随随便便地加入我们，所以你还是得死。”

“非要我死也没问题，但你们恐怕也会因此而面临困扰。”何羿镇定异常地说道，“你拥有‘智者’的称号，也在第一次见到我时指出了我‘重生者’的身份——那是否可以说明，你对我的经历有一定的了解?”

“并不是很了解。”智伯没有故作高深，“我只是利用［通天］看出了你身上存在着多条时间线的痕迹，推断出你可能进行过时间穿越……进而判断你是重生者而已。更多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嗯，原来是这样。”何羿点点头，“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使我重生，并将我送回过去的‘人’，便是幻日。”

“然后呢?”智伯完全不感到意外，“你想说什么?”

“幻日之所以会复活我，是为了让我替它做一件事：把方素带入幻日空间之中。”何羿半真半假地说道，“而在完成幻日交代给我的任务前，我即便是死去，也会不断地重生。”

“看来你就是所谓的幻日使者咯?”智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生是因为你肩负着特殊的使命?”

“是的，就算我死亡，幻日也会不断地复活我，所以你们杀我是没有意义的。”何羿虚张声势的说道，“但我却是知道了你们要做的事情。一旦你们不顾一切地杀死了我，等我回到过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周原把他备份的资料全部删除，让你们什么都得不到——而得不到科研城的资料，就算是你们也会很困扰吧。”

“那小胖子，就真这么听你的话?”智伯忍不住问道。

“嗯，他跟我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我坚决要求毁掉备份的话，他百分百会照做。”何羿谨慎地说道，“而这也是我今天冒死来救他的原因。”

“嗯嗯，原来是这样，兄弟情谊啊。”智伯点点头，“你说的这一切真的很有趣，我差一点就被你唬住了——但你的话里还是有一个致命的漏洞：你如果真的不怕死，现在又为什么想拼命地活下去呢?而且你说的话实在太多了……连魔龙都能听出你话里浓浓的求生欲望。”

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秒钟，何羿只听得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啊啊，这个也很好解释。”何羿虽然有一瞬间的慌张，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虽然不怕死，但我怕麻烦——你们流兽始终是个阻碍，不设法解决掉你们，我很难全心全意对付方素。所以我想在这一次的轮回中，尝试一下彻底解决你我之间的矛盾。”

“喔喔，漂亮的说辞，逻辑上也没有任何问题。”智伯的视线下移，“但你的手会不会抖得太厉害了?你好像……很紧张?”

我的手……在抖?

何羿僵硬地低下头，却是看见自己的手震颤个不停，就仿佛痉挛一般。虽然没有镜子，但不难猜测自己的脸色此刻也一定很难看。

重生不过是吓唬智伯所编造的假话，何羿的命就只有这么一条，被杀死就真的玩完了。所以面对着能够可以轻易杀死自己的魔龙和智伯，何羿不可能不害怕。

但是，不能乱。

乱了，就死定了。

“我很弱……而你们很强。”何羿喘着粗气答道，“直面你们，我很害怕……做不到不发抖，仅此而已。”

“这样啊……那你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少年。”智伯眯起眼睛，“但我也不是蠢货。老实说，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在胡扯，而你无法重生的概率也在七成以上……”

听到智伯此言，何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不过。”智伯的话锋忽然一转，“我并不想冒那三成的风险，而且我还没拿到完整的资料，所以现在杀你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你不杀我了?”何羿愣愣地问道。

“但要让你入团，还需要更充分的理由。”智伯冷冷地说道，“告诉我你的价值吧，我们团可不会收只会耍嘴皮子的弱者。”

“啊啊，我会告诉你的。”何羿松了口气，他发动位格，让额头直接长出了两枚血角，“我拥有［位格］，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喔……这真的、太厉害了。”看到位格，即便是智伯也忍不住惊叹道。

一个拥有位格的念者，只需稍加培养突破到第二态，那便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念尊……而念尊，无论放在哪里都将是可观的战力。

“很好很好。”智伯兴奋了起来，“怪不得你能成为日后魔龙的大敌，原来还藏着这一手啊！”

“那我……能加入你们了吗?”何羿试探地问道。

“当然，你待在我们身边，也就一直处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之内……你敢有任何的反叛之意，我们立刻就会杀了你，绝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成为真正的威胁。”智伯认真地说道，“总之……欢迎你加入流兽。有念者成为我们的一员，这还真是头一遭呢。”

“啊……哈哈……”何羿勉强地笑了笑，“那真是太好了。”

“那就先来个见面礼吧?”智伯微笑着说道。

“见面礼什么的就不用了……”何羿误以为智伯是在客气，连忙摇了摇头。

“这你可不能拒绝啊。”智伯笑着说道，随即他吩咐身下的魁，让魁从黑塑料袋内掏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人腿，“把这个吃下去。”

“什么?”

何羿的表情瞬间凝固。

“想跟我们混，吃人可是必备的啊。”智伯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平和，但何羿却听出了滔天的杀意，“不吃，我就宰了你——哪怕资料不要也无所谓。”

何羿面容呆滞，木愣愣地接过了人腿。

他似乎……别无选择。

而外面的雨也下的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