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同?”

何羿本来都以为程琳已经死定了，现在突然听到虚幻程琳这么说，眼泪在眼眶里晃了一圈没有掉下来。

“死亡和消失是不一样的。”虚幻的程琳解释道，“死亡是不可逆的，但消失是可逆的。”

“可逆?”何羿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还能复活?”

“额……我也没这么说。”虚幻程琳的表情有些尴尬，“我的肉体基本上是不可能回复了，但精神还存在于虚空之中。”

“听不懂。”何羿表示不能理解。

“这么说吧：我的念能力可以将受伤的部位转化为孔洞，原理上和那些变化系念者是一样的，都是将一样事物转化为另一样事物。”虚幻的程琳详细解释道，“但我这个转化有点特殊。”

“哪里特殊了?”

“因为孔洞这个东西，实质上并不是一件具体的物体——它什么都不是，只是空无。”虚幻程琳解释道，“而根据物质守恒原理，要把一定量的物质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掉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所以我的肉体并非真正的消失，而是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被我们称作‘无限虚空’。当然天界给它起的官方名称是‘念纬度’。”

“无限虚空?念纬度?”何羿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词，但他想不太起来了，“那是什么?”

“一个与我们这个宇宙重合的隐藏位面，是念力的发源之地。”虚幻程琳说道，“最先发现这个位面的人是念祖，他打开了连接我们这个世界和虚空的通道，从而让我们这些人类也能够使用念的力量。”

“能说详细一点吗?”何羿问道。

“你知道的吧，念力是由精神原质转化而来的，而精神原质则全部来自于无限虚空。”虚幻程琳继续说道，“无限虚空之中充斥着这种精神原质，并且能把所有进入到虚空中的普通物质快速转化为精神原质。”

“额，我好像有点懂了。”何羿点点头，“就相当于同时存在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世界，另一个是虚空界。物质是现实世界独有的，而精神原质则是虚空界独有的。不过两者可以随着所处环境的变化而互相转化：在虚空界中，物质可以变成精神原质;而在现实世界，精神原质可以变成物质。”

“你很聪明嘛。”虚幻程琳有点惊讶，“我以前学这个的时候还头痛了好一阵呢。”

“所以你的身体在被转移到虚空之中后，就变成了精神原质了?”何羿问道。

“是这样。”虚幻程琳点点头。

“那还能回复吗?”

“理论上是可能的，但是难度极大。”虚幻程琳打了个比方，“你能把一个被碾成粉的花瓶还原为它原来的样子吗?”

何羿摇摇头。

“所以我的身体基本是不可能回复了。”虚幻的程琳耸耸肩，“但我的精神还是存在的，就像幽灵一样。”

“肉体都消亡了，精神怎么还会存在呢?”虽然很悲观，但何羿还是得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具体的原理我也并不清楚，但是听说精神原质这个东西对人的意识的亲和度很高——人的意识就算脱离了肉体，也依旧可以完整地存在于精神原质之中。”

“就像鱼生活在水中一样：你的意识是鱼，精神原质是水，而肉体充其量只能算作孕育意识的卵胎。”何羿下意识地说道，“相较于困锁在身体内，意识在精神原质之中说不定能发展地更好。”

“讲真，你不搞科研可惜了。”虚幻的程琳着实被何羿惊到了，“这个比喻可不是谁都能想出来的，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还是先关注你的问题吧。”何羿没心情乱扯，“按你所说，真正的你其实还活在虚空界之中，只是失去了肉体而已。”

“理论上是这样，但具体的情况只有本体的我才知道了。”虚幻的程琳也无奈。

“那如果你的精神还存活在虚空界，那该怎么把它引渡回现实世界?”何羿思索了片刻，立刻就抛出了关键的问题。

“那当然是像念祖一样，建立一个通道了。”虚幻的程琳说道，“具体的方法凭我自己肯定是想不出来，是研究组的路教授告诉我的：首先要找一个熟悉之人的意识作为目标点，并与其建立念力联系。”

“然后呢?”

“然后就看命了。”虚幻的程琳耸耸肩，“就像你被困在了地底，周围都是松软的泥土。虽然你已经知道了该往哪边挖才能出去，但还是得等你切实地挖出一条通道后，才能重返地面——建立念力联系就相当于知道了确切的方向，但建立连通现实世界和虚空界的通道则是另一码事了。”

“那建立这个通道很困难吗?”何羿皱眉。

“应该不是很困难。”虚幻的程琳有些迟疑，“事实上每一个念者天生就有建立通道的能力，不然也没办法从虚空中汲取精神原质，让自己拥有念力。只不过在现实世界之中，这种能力被螺旋塔限制了——只有第三态的念尊才能尽可能多地开辟通道。幸运的是，螺旋塔无法在虚空界之中生效，所以那边的我应该很容易就能开辟通道，把意识传送回来。”

“那岂不是太好了?”何羿看到虚幻的程琳依旧眉头紧锁，“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因为我不确定那边的我是否知道要开辟这个通道。”虚幻的程琳面露苦涩。

“什么意思?”何羿一愣，“难道你还想留在虚空界不打算回来吗?”

“也有这种可能啦。”虚幻的程琳叹气，“毕竟虚空界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说不定我失忆了，说不定我遇到了虚空界之中的捕食者被吃掉了……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所以说实话，我回归的可能性很渺茫。”

“还有捕食者?”何羿眉头一颤。

“当然咯，虚空界也并非一片荒芜。既然现实世界之中，物质可以构成生物。那么在虚空界中精神原质也应该构成类似的生物。只不过那就是纯意识组成的生物了。”虚幻的程琳说道，“两个世界很相似，简直就跟镜像一样。据说西大陆那边对这方面研究的很深，甚至还建立了一套相匹配的召唤体系。”

“但就算你的意识回归了现实世界，但你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你该怎么办?”何羿忍不住问道。

“那就只能暂且找个人的身体寄宿一下啦。”虚幻的程琳冲着何羿眨了眨眼，“你不介意我回来的时候住进你的身体吧?”

“当然不介意了，你是我妈嘛。”何羿忽然反应过来了，“所以你才会大费周折地给我讲这么多吗?就为了给你的回归做准备?”

“就是这样。”虚幻的程琳点点头，“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所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等等，你不会是打算趁机夺取我的身体吧?”何羿忽然警觉起来。

“当然不会了，你是我儿子嘛。”虚幻的程琳哭笑不得，“在我住进你的身体后，你去军科所找人体意识的专家，路鸣教授。他可以帮你把我的意识提取出来。然后天界应该会制造一个仪器专门承载我的意识。之后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唔……”何羿有些头痛，“我还是不放心：为什么不选别人而选我?”

“因为你我终归是母子，你对我的排斥会比别人小很多，这样我的回归也就容易许多——不至于我那边辛辛苦苦打通的通道，结果又被你给单方面地给堵上了。”虚幻的程琳解释道。

“我怎么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感……就像在下一盘大棋。”何羿忍不住吐槽道，“你不会当年捐献卵子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这一步吧?”

“笨蛋！”虚幻的程琳一下子怒了，“你以为我是为了救谁才搞成今天这个处境啊?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这次可真的是九死一生了啊！”

“对不起！”何羿反应过来，顿时羞愧难当，“我不该怀疑你的。”

“其实你怀疑的也没错，我本来就是打算用这个方式来夺取他人肉体的。”虚幻程琳忽然说道，“但我真正的目标不是你，而是千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