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是具象系的念能力，可以具象出一盏无实体的燃油灯，并感知所有被燃油灯发出的光照到的物体。

根据平常战斗的经验，方素习惯性地先用［石鬼之肤］在体表凝了一层坚硬的石壳，这样就保证了最基础的防护。随即她双臂张开，试图在鲨鱼头撞过来的瞬间，将其抱住从而限制它的行动。

在方素的预想中，变异人只是披着人皮的野兽……行事简单粗暴，并不会有太多策略可言。只要控制住他的行动，方素有大把机会将其击杀在怀中。

然而方素终究还是失算了。

在即将冲撞到方素身体的瞬间，鱼男忽然一个摆尾止住了自己前进的身姿，将自己稳稳地停在了离方素咫尺之遥的地方。

方素顿时一愣。

为什么……停下了？！

就在方素愣神的瞬间，鲨鱼头急速出手，一把摘下了方素嘴中的呼吸器。这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出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夺取方素的呼吸器，而刚刚的冲刺只不过是让方素放松警惕的假动作而已。

很显然……鲨鱼男并非无脑的野兽，而是高智的人类。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也知道如何利用这一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鱼男的优势在于，他可以在水下呼吸，方素却不可以。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和方素打，只需夺走方素的呼吸器便行了。

看着鲨鱼男脸上得意的笑容，方素脸涨地通红。她试图抢回呼吸器，但鲨鱼男没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狞笑着将呼吸器一点点捏碎。

方素没办法，只得屏气凝神，一面节省着嘴中残存的氧气，一面用［夜灯］牢牢锁定鱼龙的位置。

可普通人类的憋气时间又能有多长？加上方素本就不是平常锻炼的人，此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摘掉呼吸器，她最多再撑一分钟。

而这一分钟，只够她返回水面。

不退便死，方素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咯咯……原来你是念者，怪不得有胆子跟我打。”鱼龙用腹腔发出古怪的笑声，“不过现在没了呼吸器……你也没法在水下待太久吧？赶快回去啦，小鬼，我没心思跟你闹。”

处于压倒性的优势，鲨鱼男却仍在劝说方素，并未选择下死手。捏碎呼吸器也只是为了断方素的念头，好让她乖乖回去而已。这一系列无恶意的举动，反倒让方素心中顿生愧疚。

对不起……

方素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必须履行承诺。

她打开紧攥的拳头，一枚淡紫色的种子从她的手心漂了出来。

“这是什么？”鲨鱼男略有好奇地撇了一眼紫色种子，不明白方素想做什么。

只是他虽然没有傻到用手去碰种子，但却也离得足够近了。也就是在这一瞬，方素睁开她空洞无神的双眼，汹涌的念气从眉心第三目喷薄而出……［紫藤寄生］，发动。

种子被水浸透，开始发芽生长。短短几个呼吸，它膨胀硬化，并将延伸出的藤蔓精准地刺进了试图逃开的鲨鱼男的肉里。

“喂喂，别闹了！”

鲨鱼男烦躁地用手撕扯着身上的藤蔓。然而每拔出一根藤蔓，都会有大块皮肉被藤蔓上的倒刺给带出，他所在的那片水域顿时被鲜血染红。

方素用［夜灯］死死盯着在水中不断挣扎的鲨鱼男，却并未有任何别的举动。一方面她需要节省氧气，另一方面则是她在等，等鲨鱼男力竭，或是发狂的那一瞬。

“够了！”

暴怒的鲨鱼男大吼一声，他不再管背上疯狂生长的藤蔓，而是选择了直奔方素而来。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杀死方素，阻止藤蔓生长。

然而方素等的鲨鱼男近身的这一刻。

等鲨鱼头冲到离方素只有咫尺之遥的位置，几乎就是面对面的时候……方素伸出一根指头，轻弹了一下鲨鱼男的银灰色额头。

［冲压］，发动。

轰！

强而有力的冲击波，摧枯拉朽地震碎了鲨鱼男的大半个鲨鱼脑袋，灰白的脑浆混着血浆在水中缓慢弥散开来。

一击得手，方素却没有时间感慨。她匆匆抓起鲨鱼男残破的尸身，面色惨白地游到四号阀门的面前……折腾了这么久，她肺中的氧气早已耗尽。

此刻方素的意识模糊，连眼前的阀门都出现了层层重影。好在方素还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方素先是将鲨鱼男的尸体垫在身前，再用藤蔓把自己的身体固定住，最后她伸出手指按在了阀门之上，再次发动了［冲压］。

轰！

冲力、水流、压差。

和预想的一样，阀门被顺利冲开，产生的反冲力也被鲨鱼男坚韧的尸体所抵消，而绑在身上的藤蔓则保证了方素不会被这股反冲力推到远处（方素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游回来）。

做完这一切，方素无力再保持清醒。她眼一闭，任凭身边奔腾的水流把自己带入运水管道内。

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