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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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 我却觉得背心嗖嗖窜冷, 木然地由方合扶着往前走。

头顶上方,日头一轮明晃晃晒得人眼冒金星,我的一颗心却凉得全没了着落。

方合急了:“娘娘怀着小皇子呢, 还是让奴才先行去瞧罢?”

我摇头,继续往前走。没能亲眼见证, 我怎么能死心?

下了船,由那内监领着往出事的地方赶。

走得快, 身子也日渐沉了, 两只脚酸痛难忍,仿佛随时都能跌过去,所幸还有一股气撑着。

这么疾走片刻, 到了含凉殿后院, 果然见院子里假山旁躺着个人,身上覆了白布。

我脚下一软, 差点一个趔趄摔过去。

方合使了死劲稳住我:“娘娘?”

“没事。”

身旁那内监捏着嗓子假生生劝:“万万使不得呀皇后, 此人死状恐怖,皇后有着身子,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刺--”

话未说完,我已经将那布揭开了。

我的泪,也在看到那张肿胀发白的脸时, 全然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刚到这儿那几年,站在大门紧锁徒有四壁的院子里。那时候,以为这就是我的一生了。出不去, 也进不得。

巧馨就站在院子里那棵老桃树上,两手叉腰冲我天真烂漫地笑,一点儿没被我牵累的颓丧,只一个劲招手:“小姐,原来从这儿瞧出去,竟能瞧得很远呢。您也上来嘛,真的!真的!”

登高望远,自然是不会错的,不过我更多的是在感慨,原来在这儿,一个女人一朝成了天子宫人,即便被废被弃,这一生就只能是天子宫人,至死方休。而巧馨,她还这样年轻,属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要陪我熬到老、熬到死。

我在那一刻,也不知道到底该愧疚还是伤感。

所以送母亲离宫那日,我曾握着巧馨滚滚颤抖的手暗自发誓:这辈子,无论她、明慧、方合,或是沈家人,我总要护他们一世,再不让谁出事,再不让谁离我而去。

我是这样清楚这个宫里人心到底能有多险恶,她却不懂,可我还是丢下她了,虽然只片刻,却要人命。

我几乎想抱着她嚎啕大哭,却哭不出声来。

小腹又沉又堕,一阵阵钝痛,日头沉沉地晃。

有人在身后唤我:“清…?”

我没能回头,在刺目的日光跟小腹刺痛中,视线渐渐变得空白。

我的心气就这样低了下去,随之而来的,还有胎象的不稳。太后自然担心,特特拨了章显过来静德宫安胎,夏沐犹不放心,又传了陆毓庭来一并护胎。

即便如此,陆毓庭言语间的担忧,我仍旧听得出来,尽管他从不曾在我面前露出半分忧心样子。

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知道,这一胎并不好。

夏沐目睹我在含凉殿受惊,又见我日渐郁郁,精神难振,且胎象又不稳,为宽我的心,除了破格恩准厚葬巧馨,还日日不落过来陪我,或说笑话逗我开心,或搂着我柔声劝解,只怕我再这么伤心下去,终是没法保住孩子。

可我依旧伤感难消,他也只能干着急。

终是净雯看不过去了,问:“娘娘是想一直这样伤心下去么?”

我不应,只躺着静静出神。

她继续说:“那日是在含凉殿奉茶的内监先发现的尸首,然而却不曾及时通知皇上,反倒巴巴地来追已行得远的娘娘。此中关节,娘娘竟一点儿也不怀疑?”

我蓦地紧一紧神,嗓音沙哑:“说下去。”

净雯为我掖一掖被角,道:“娘娘有着皇子,那样的场面,您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得的,若早一步通知皇上,皇上如何能不阻止?如此,多半也生不出今日这许多事来。”

“你从来不是多嘴的人,今天怎么想起来劝我。”

净雯眉心微微一动,旋即又平复下去,道:“奴婢只是看不得娘娘这样日日消沉,到底来日方长,眼下顾皇子要紧。且奴婢问了明慧,似乎巧馨识些水性。”

“我知道。”

“奴婢乘四下无人时,曾去过义堂。看样子,巧馨不像是死前入的水。”

“你是说…?”

她点头了:“既然懂水性,即便落了水,总能生出些大小动静。那日在含凉殿内外走动的不下百人,若想掩人耳目,除非…”

我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她说去偏殿给我拿披帛,去去就回。宸妃当时不在席。”

说得语无伦次,净雯却明了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如此巧合,多半是脱不了干系的。”片刻的静默后,又道:“那日来报信的内监,也找不着影了。”

我几乎想切齿冷笑:“好干净的手脚。”

净雯从鼻子里嗤地一哼,为我掖被角的手势再轻柔不过,语气却漠然得没有一丝温度:“宫里头死一个半个下人,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当日含凉殿内有宴,倘若被人瞧见,咬舌死了也难逃干净。”

我心头突地一紧:“她是出了含凉殿才又折回去的,说好拿了东西就回来,肯定不会乱逛。”

“既是半路折回去的,谁也料不到。倘若无意中听了什么要命话,别人安能放过她?”

她才十七岁,才十七岁而已!

我的指尖不自觉微微一颤,净雯伸手握住我的手:“娘娘还不明白么?巧馨不过是误打误撞,她究竟听到了什么,才是您如今头一件要弄清楚的事!”

她这样激动的神情,我还是头一回见,当下不觉一愣。

“娘娘合该好好振作。您可以伤心,但不能伤心太久。恕奴婢说句僭越的话,皇上到底是皇上,如今肯万事迁就,为了什么缘故,娘娘心中如明镜一般,自然用不着旁人隆!

我本能地护住小腹,视线审视般扫过她的脸:“那么你呢…为什么帮我?”

“奴婢一早说过,在宫里当差,各人有各人的盘算。奴婢自然也有奴婢的盘算。”

她坦诚如此,我倒无话可说了。

长久的静默后,终是深深吸一口气,复又吐出,伸手向她:“扶我起来。”

净雯眸中有笑意一点点漫上来:“娘娘能想明白就好。”

我的哀伤,终是在一股心气跟仇恨支撑中,渐渐去得淡了,随之而来的,却是烈火般的仇恨。

仇恨,原来是这样容易滋生的一种情感。

爱一个人,或许能让人变得坚不可摧,却也同时让人变得软弱。可恨一个人,是如冰水萃铁一般的坚韧冷凝,无坚不摧。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已然生了恨了。

晚上夏沐来看我,见我添了些精神,也能起身坐着喝粥了,眉眼间的清愁才散去不少。

我要行礼,他忙伸手托住我:“你身子重,往后私底下见朕就不必行礼了。”说完抚一抚我眼下的乌青:“朕知道你伤心,可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是不是?”

我不免伤感:“臣妾在东陵时,身边就只有巧馨明慧跟着。如今这么去了,终归有些舍不得。”

他低头吻一吻我的眼睛,脸上有些微愧疚神色:“朕知道,你一贯心慈,又重感情,伤心些也难免。话又说回来,你若真舍不得,朕让印寿海再去内务府挑几个得力的过来?”

我想也不想就摇头,如今已是多事之秋,再添人哪辨得清忠奸?

于是很委婉地拒绝,只说想静心安胎。

夏沐经不住我恳求,也同意了,陪着我一同用了膳,又着意说了些好笑的事宽我的心,见我能笑着应和一二,才放下心来,然而依旧绝口不提要调查巧馨遇害一事。

他不提,我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来。

这一夜正要歇下,却是杨妃最贴心的丹屏由净雯领着进殿来,手中捧着两个锦盒,很郑重的样子。

见了我极恭顺地福了福,喜滋滋道:“皇后千岁吉祥。”

我示意净雯扶她一把,又让明慧看茶。

丹屏捧了锦盒在手中一一打开。

是枚指扣大小的夜明珠,跟柄两掌长的玉如意,尤其是那如意,色泽温润透白如雪,直让人觉得那羊脂白的油润色泽似要滴出来一般,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丹屏只从容而地笑:“我家小姐说了,回宫后收了皇后娘娘那么些礼,总也过意不去。这夜明珠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皇后喜欢可以留作镶嵌之用,不喜欢可以拿来赏人。至于这如意,虽说是整块和田仔玉雕就,却也不定能入皇后的眼,不过顶好是祈过福开过光的,皇后若不嫌弃,用来安枕最合适不过。我家小姐的意思是,待娘娘产子之日,再奉上厚礼恭贺。”

这么突然走一遭已经别有用意,还带了这么厚重的礼,更是意味深长。

我想起那日杨妃说过的话,心下有些微的了然,面上只和靖笑:“好。也替本宫谢过你主子,就说这礼本宫收下了,来日她生子时再回礼相贺。”

说完让明慧去取了十金来,丹屏含笑收下,拜一拜自去了。

她一走,明慧凑近我问:“娘娘,杨妃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语,斜眼看净雯。

净雯淡淡笑:“奴婢没怎么读过书,倒还记得戏文里有‘借东风’一出。”

“那是要做给谁看?”

我揉一揉泛酸的眼眶:“还能给谁看?”看一眼那两个盒子:“送的可是安枕玉如意。”

明慧想了想,似乎也明白过来了:“皇上这样重视咱们这个皇子,阖宫里头谁不晓得?可这么深更半夜走一遭,她倒不怕落了刻意?”

“那又如何?有人领情就好,且看着罢。”

果然,隔日夏沐下了朝来看我,随口问我几句睡眠跟吃食,轻摇折扇问:“杨妃近来待你倒客气?”

我只淡淡笑,举着手里的绣花样子给他看:“像不像?”

难得见我兴致这么好,夏沐也不忍拂我的意,凑过来装模作样地瞧了瞧,笑了:“确实像点样子了。”

“只是像点样子吗?没瞧见这龙爪,还有龙身上头的鳞片?花了心思的。”

夏沐撑不住笑,脸上有松快神色,伸手刮一刮我的鼻子:“好,真真像极了,满意了罢?”

“这话听着当真不情不愿。”

夏沐忍俊不禁,道:“左右都是朕的不是,真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啦,是你让朕实话实说的啊?”见我点头了,阖上折扇在绣布上点了点:“别的不说,只这龙爪,朕就瞧着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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