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更吉斯·坎就必须亲自面对联军，而且这一战不仅不能输，而且连跑都不能。领袖刚死，虽然死得轻敌众所周知，但他毕竟是几族中最能打的悍将，这样的武勇都能捐躯，那还有谁能抵得住抵得住联军的攻势呢？所以眼下尽管悲愤的情绪是有的，可是悲观的情绪也是弥漫的，要是他还活着在的话后退也就仅仅只是后退，充其量被人说成是胆怯都无妨，但这个局面下要是后退，那可就极容易成为溃败的开端了。

仗，必须打，可是原因并非只有这一个。

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和谈。但是和谈的结果可能对联军有利，也可能对迦勒各族有利，却完全不可能对自己有利。尽管满庭文武大都是自己的人，可是这样的收买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和谈之事一旦传出，就等于彻底推翻自己此前一直鼓吹的理论，到时候和谈完了下面就压不住了，即使能压住也只是一时而已，把柄就算是白送给反对派了，后患无穷，那帮收买的人能为了钱帮助自己，就也能为了避祸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所以必定不能和谈。

更吉斯·坎的武勇远远不能和前任首领相比，但各有长短，他的脑子是比武艺更好的武器。在这一段时间里除了想办法除人之外，他也没少注意联军的动向，就在这样的注意之下，又有一个对他极其有利的细节被他察觉到了——敌人不是本土作战，即使有海军运输物资，但总体来说肯定是不如本土作战的物资供应，何况他自此前也曾建议过在撤退时坚壁清野，拿得走就全拿走，拿不走就算烧掉也不留下，所以敌人想要以战养战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情况不利，那在正常情况下对方就应该是着急决战，以速战速决的方式抵消不利情况，可是双方也就打过几场像样的战斗而已，如果说是因为己方的诱敌深入才如此也是不对，真的决战意图很强的话，就算大部队跟不上总也会派遣骑兵队追讨的，以此缠住己方的部队，尽可能为大部队的决战创造机会。

但敌人，居然和自己一样稳重，除了捡地方进展神速之外也就没什么了。

是因为真的稳重，还是因为另有隐情？

更吉斯·坎突然想起来此前有一个细节——他混迹于威瑟姆的时候也和几大家族有所接触，对于他们豢养的军士还是有印象的，按理说这么好的机会应该能见到这些人，可是除了一开始还有过接敌记录之外，后面就再也没有相关报告了。家族是尊贵的，那家族的兵士们自然也不能和普通军人一样的衣着，所以根据家族不同的族徽颜色有不同的着装颜色，战场之上十分明显，所以后来没有记录的时候，更吉斯·坎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此时和之前的种种细节结合起来，他便猜到了八九分，不过此事还需要验证。

团结的队伍惹了一个人，就会有一群人找你算账；不团结的队伍惹了一个人，也就只是惹了一个人而已。

对方既然是联军，那就串串对面防区的门，看看互动性如何，只要互动性不积极甚至是极其冷淡，那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更吉斯·坎指派一只小部队刻意接敌布瑞乌的部队，然后快速向较远的威瑟姆防区移动，专门要求这支侦查队伍中间隔出时间故意让对方的传令兵提前到达传递消息。

结果基本如他所料，威瑟姆的防区的确派出了一些人拦截，但从队伍的规模就能看出完全是来敷衍了事的，只是做做场面上的样子而已。

这样的结果之所以能预料中，并不是因为更吉斯·坎有什么鬼神莫测的能力，仅仅只是他熟知人心而已——联军眼下从表面上看来士气是大受鼓舞的，进展神速，对方领袖新亡，尽管普通的士兵甚至是领导都不清楚这一切是对方刻意而为之，但起码对于一般人来说自然会觉得胜券在握，自然也就会产生一种想法：对方眼见着是各方面不占优势了，那这一战必定是自己胜利，早来的胜利迟来的胜利无所谓，反正是能赢的，何况此一战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物资，眼下对方只要脑袋正常就会提出和谈之类的，何必自己再为无意义的事情牺牲呢？

是啊，不打也必定压制成功的情况下，几个人会狂热牺牲呢？

自己抢到了东西还要交公，固定薪资就那么多，虽说多杀两个人多拿钱，可是多杀人的意思就是自己死的概率也变大，为了点赏钱就把命丢了，这只有傻子才干。

更吉斯·坎的这一试探，彻底改写了这段本来看上去十分不利的局面。

既然武力解决不了问题，那我们就用政治手段解决，也没谁规定成功一定要打出来，达成目的还管什么手段不成？

眼下的局势，与联军总决战是不明智的，逼急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变成铁板一块？但是一个都不打那就只有和谈，所以必须为和谈制造一个有利的局面，这样才能妥善处理此事。

更吉斯·坎的指导指导方针就是“离间分化，一打一拉”——私下向双方各派遣使者，表示愿意和谈，但给予两国利益实在是负担太大，对族人没法交代，要么只给一方，要么两方都少给点。

着重强调自己希望停战，再着重强调要是给一方可以再私下签订更有利的秘密协定，商品进出口优惠、实际多赔付损失等等······

条件嘛，什么都能开，主要是表现出自己的害怕与恐惧，还有无可奈何。

至于联军会有什么反应，其实这个问题都不用说，但看两方的领袖就知道结果了：一个海盗立国，一个商人立国，都是喜欢占便宜尤其是大便宜的。

这一招还是很实用的，毕竟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价码，只要出价够高，就是教宗不都能收买么？何况这帮子连信仰都不纯洁甚至都没有的人！

联军的动态立刻就反映出了态度：进攻暂缓。

第一步准备工作已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