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事情明明是没有那么重要的,但是很明显,任何事情无限上升的话就会很严重,其实从纯粹的外交上来说,迦勒一时有难也没什么大不了,历史上有此境遇的王国也绝不是只有它,此前各国相互争战的时候彼此之间搞粮食、商业制裁也是常有的事情,遇到他国来使虽然说招待得不周了点,但也是正常,也没见几个王国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史书里被人大骂特骂的。
所以,在我眼里不过是小小的事情,到了他们眼中就是不得了的大事,毕竟后面没完。
就在等待仪仗队的时间里,我上下打量了这个接待者,这样近距离的打量比之前更为细致。他的脸色也颇有菜色,脸上的皱纹十分明显,且皮肤显得无光干裂,褶皱十分明显。他的衣着没有十分值得细看的地方,毕竟是迎接者,这衣服还是挺华丽的,金光闪闪,十分耀眼,只是细节之处有点灰迹。鞋子倒是十分讲究,擦拭得十分干净,虽是黑的颜色,却亮的非常,我的眼睛左右查看,在右脚的跟部发现了一些灰尘,但颜色并不浅,如果说是刚刚沾染的显然无法让我信服。
“你今年多大了?”
“大人,我今年二十八了。”
“你们王国的粮灾想必不会多少年了吧?”我这样问自然有深意。
“大人,不久,也就半个月之前吧!”
“半个月之前的粮灾我不知道有多惨烈,但是要说就这样的理由就能一发而不可收拾,有点夸张了啊,就算我儿子半个月吃不上我给的饭,也不至于要拿刀砍死我吧?”
“这······”他的眼神里再一次流露出恐怖,“大人,有些话不能说啊!”
对于王国而言有什么样的事情不能说呢?自古以来都是“丑闻不外扬”,对于家庭而言无非就是离异、通奸之类的,对于王国来说要么就是宫廷秘闻,要么就是威压统治。但是宫廷秘闻这样的东西不太可能搞到人民起义这么夸张的地步,就算全部王室的女人全部通奸,对于下面人来说也无非就是看笑话而已,谁闲着发慌去管你们的公平正义?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言语之间,远方传来热闹的音乐和呼喊,虽然音乐的旋律听起来十分奇特、叫喊的声音辨识不清,但至少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他们的队伍一望而没有止境,前面是几个人用木头做的木桩把在手里,然后木桩上撑起了用毛皮、兽毛染过颜色的巨龙,两旁有人专门用木桩撑起巨龙的翅膀,为了灵活生动还有规律地蹲下站起,左右招展。在这舞龙的队伍后面是乐队,不过他们的乐器很奇怪,都是统一的圆球,上面有开口,就在我好奇怎么会同一种乐器能吹出不同声音的时候,那些口子上闪闪的光芒引起了我的关注,貌似是幻力通过封堵不同的口子来营造出不同的声音——有如此的加持,自然发音不是问题,想必这种圆球也是用经过特殊处理能够贮存幻力的材料做成的吧,内部应该有幻力进行大音调的调音。
不得不说,十分华丽,无论是从队伍的长度还是别的什么来看,就这一趟开销就应该不小,我在威瑟姆都没这待遇,结果出了国反而能如此,真可谓是笑话一件。
我起身上了小车,接待的人骑上地隼,小车接在仪仗队的后面,好生威风!
可是我揭开了小车的窗帘向外看的时候,我看见的却是人民们强装的笑脸,僵硬得搁着我牙疼。
毕竟发自内心的笑容,是难以伪装出来的。
他们幸福么?他们曾幸福吧。
我拉下了窗帘,不想再多看,因为一切都很熟悉,从开始到结束。
一路的声音真的是吵得我耳朵难受,这条路途貌似很长,约摸着走了有一个华时的样子,途中我也曾掀开帘子希望看到如同此前索托尼安城墙那样宏伟壮大的建筑,可惜并没有,虽说是一个临海国家,但毕竟只是一面而已,怎么连个城墙都没有,然人百思不得其解。
小车停了下来,但音乐还在继续,我知道目的地到了,接引的侍者把我请出了车子,然后引我进入招待的房间。
“等一下。”我拦住了前来帮我帮东西的人,“难道不是应该先让我去觐见你们的国王么?怎么国使到此,连个人都见不到?也太不把我威瑟姆当回事了吧?指望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么!”
这下,我是真的怒了,有些事情忍一下无妨,但这样的时刻事关王国威仪,岂能就此让步?古人说何为使者——使于四方而能不辱使命、国家,如此怠慢我,回去我有何面目见魔龙?前面是小人物,不计较也无妨,这一回本该国王亲见,还如此怠慢,难不成赶着要去送死么!
他们默然。
这其中想必又是一番隐秘。
“迦勒是想史书扬名么!怠慢他国国使,妄自尊大,想开战端不成!我威瑟姆在南境之上连索托尼安尚且不惧!数战之下亦是平手,谅你们迦勒虽然地大隐秘,但这南境之上想必也轮不到你们说一不二,安敢如此?”
下面人面面相觑,依然沉默不语,看来他们知道些什么,但是不敢说。
就在此时,远方出现几个官员衣样的人,之所以能一眼望出,就是因为这几个人的衣着实在不同,色彩鲜艳且有宝珠点缀,头戴圆帽,上有云朵样的纹章,再看气色红润,不似下层人。
人还未到,声已入耳。
“哈哈哈哈,久闻威瑟姆国王海量含弘,想必有此等的国王必有此番英明的使者!”为首的官员露出了招牌式的虚伪笑容,“我等迎接来迟!还望使者体谅!今日国中遇上了一些苦难,上下忙碌,国王更是亲自出马处理麻烦,今日本该我们百官与国王于门前迎候,但国王不在,我们又临时加事,故而招待自是不周,还请贵使海涵!”
场面上的话说的不错,但也不过不错而已。
“如此怠慢,纵然我能原谅,史官之笔能绝么?”
“绝与不绝,都在大人您的一口之间啊!”为首者言,“下官乃是迦勒当朝首相,我等如此赔礼,贵使倘若还纠结大闹的话,虽然损了我们的国威,但也却了您的气量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满面油光的中年人,心知只身在外,虽有靠山却不安全,闹腾一下也就够了,扳回威瑟姆的威严不只在此一时而已,眼下局势已然有利,不必贪心太过。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觐见国王?”
“明日即可,国王明日回来。”
于是我就这样搬进了使者的房间,既然是国使,房间待遇自然不差,且不说墙壁的色彩,单说我坐的椅子上就到处镶嵌有宝珠,比我自己府邸的还要华丽。
这里倒也算是个财大气粗的王国,但怎么会片刻之间就内患四起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请人带我前往迦勒的图书馆,很明显这里长情下是不开放的,不过今天的怠慢反而成了一个突破口,我以此和首相大人讨价还价,终于以不阅读幻力等保密内容且身有陪同为条件,交换到参阅历史文献的机会。
可惜你们不知道,就算这些历史被你们篡改过也无妨,历史的逻辑是连贯的,中间的篡改是不可能对的上前后的线索,除非你从第一个字就开始胡写,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的一切疑问,历史里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