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节 仁锐的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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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今六十多年以前,南境诸地还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氏族部落,彼此之间相互攻伐,年年都是在战火中度过。战争给人民带来的从来只有灾难,所以在经历了长久的流血牺牲之后,部落的首领们也慢慢发现假如长此以往下去,别说什么发展,就连会不会灭亡都是一件让人担忧的事情,所以相互之间开始了融合。由于战火洗礼过的氏族子民们都互相有血海深仇,所以为了使这样的想法能够实现,各位首领们聚在一起讨论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行。

而当时在如今的索托尼安境内的几个大氏族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但是智慧的人总是能在没有路的地方开辟出路来:当时一位名叫“卡瑟·梅钦”的首领就提出首领通婚的建议。毕竟所谓下面的人民大多都是看领袖们的态度,连首领都能放弃深仇大恨去联姻,那下面人自然也就不好再怎么闹腾,所以他的提议被大家所接受。这其中道理自然也不难理解,古往今来想在任何一个地方做到人上人,光指望仁义善良那都是没戏的,这帮子高高在上的人虽然也有亲属死于战争当中,但是死的毕竟是别人,这样的血海深仇自然是要让位于眼下的切身利益,所以通婚不就通婚了呗,何况通婚之后还有助于发展贸易等等,牺牲小节换来大利自然是每一个首领们都乐意做的事情。

于是氏族之间的通婚就开始盛行起来,先是首领们以身作则,再是首领的血亲们紧随其后,氏族的普通成员自然也就慢慢接受了。随着氏族血脉的融合,原来的几大氏族也就变成了一个大家庭,一说谁谁谁的侄子、儿子······大家都认识,自然是不好撕破脸,这样的结果就是在南境之上诞生了几个强大的王国,而这其中之一便是索托尼安王国。那位智慧的卡瑟·梅钦也就因此被拥戴为索托尼安的首任国王。

当时的王位继承主要是以男性血脉为主,具体什么原因也比较简单:在之前那段刀光剑影的历史中,男性充当了战争的主力军,指挥战争是男性,上阵杀敌是男性,选出首领的基本标准就是看一个人杀了多少敌人,按照这样的标准自然是以男性首领为主。随着战争中男丁的死亡增多,氏族里开始出现了人荒,原来男女数量的平均比例开始改变,男人不够而女人变多,所以最开始实行的固定配偶制也就失去了约束力,都开始改用一夫多妻制。在这样的情况下,男性占据完全的主导地位,所以在关键财产比如王位等等的继承上,自然是选择男性。

而问题恰恰是出在这里——这位无比智慧的卡瑟·梅钦只生下了女儿而没有儿子,这个问题就难办了。他是国王,也是索托尼安王室的起源,所以他拥有指认继承人的资格,但是这样的指认势必不能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他又想把王位或者说实际的权力传给女儿,毕竟就算自己生不出儿子,自己女儿还很年轻,到时候生个孙子肯定不成问题,虽然中间曲折了一下,但是权力还是牢牢地把握在自己家的手里。而由其他氏族组成的王室成员也就是看准了卡瑟·梅钦的这个软肋,所以都在私底下蠢蠢欲动。就算你卡瑟·梅钦权威再大、威望再高,我们就不信你还能不死了?你女儿婚嫁我们都不反对,但是这个王位必须给我们让出来,不然你活着的时候我们不是对手,死了之后动你女儿那还是没问题的。

很明显以卡瑟·梅钦的智商,这些人的想法自然是心知肚明。对于农民来说,要是把紫壳苗做熟了那就只有吃下去这一个结果了,此所谓“活苗做成死饭”,只要把事情出其不意地做成,别人就算有想法也没办法,这大概就是当时卡瑟·梅钦的指导方针。于是他分析了想做到这件事的必要条件:自己能做的只有趁着还在的时候用权威和势力促成这样的事,而女儿虽然冰雪聪明,但是也只局限于手段而已,要说上阵带兵这手下人有几个会听她这连武器都没有握过的女人发号施令?毕竟玩玩手段整死个把人的难度和指挥千万的士兵纵横战场那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智慧,何况自己的女儿虽然自幼接受教育,但是因为女人的天性,实在是不喜欢什么战争方法这样的知识,所以如果要给她找个婚嫁的对象,那就必须能弥补这样的短板。那能不能从战功卓著的族人里选拔呢?肯定不行,因为临时拔擢一个人是无法服人的,虽说评价男人的标准主要还是战绩,但是现在已经和平了很长时间,战功的重要性已经被地位慢慢所取代,虽然那样的人还会受人尊重,但这样的尊重主要是普通的族民,王室只会看得起王室身份,所以也不行。

这样看来,要给自己的女儿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大概需要有这几个条件:首先这个人要出生高贵,最起码也要是王族的身份;其次是要智勇双全,既能上阵带兵,也能安邦治国;最后还要声名在外,要使下面的人心服口服。有了大致的标准之后,卡瑟·梅钦就开始物色人选,肯定不能找王国内的人,一来是不放心,因为国内七绕八绕一说都是亲戚,万一要是别人串通一气亲族密谋把自己的女儿暗害了怎么办?其次是就算不暗害,万一到时候王国内找的人受到其他氏族的压力而选择妥协怎么办?举凡这样的大事动则关乎性命,一丝的隐患都不能留。

既然王国内的不行,那就找王国外的好了。

当时的南境上也有其他的王国,但是威瑟姆主要是经济实力较强,王室里没有出过什么战功满天下的人;布瑞乌的王室倒是勇猛,可惜教化不足,在南境当时直到后来的人眼里基本上就是“野蛮”的代名词,这样的人要是进了自己的王室,那还不成了南境最大的笑话——选来选去,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野蛮人;迦勒这样的王国就更别说了,使者都得绕几圈才能过去的国家,对外联系又少,天知道那里的人正不正常。

这样看来,还得出境才能找到了目标了。

既然是要考虑跨境联姻,那干脆就选个最好的、文化传统都最接近的王国联姻。选来选去只有北境最强大的、甚至是在全泽兰缇亚大陆上都能排上号的比尔利斯王国能够满足这样的要求。

一封招亲的密信被送到比尔利斯王室那里,而当时王室只有一个人符合招亲的要求,那就是海烈莫斯(当时是克里提欧斯)父亲的表亲艾雅托斯——和海烈莫斯的父亲不同,他是一个相当不贪图享受的人,从小就严于律己,而且由于生长在深宫当中,所以在接受了良好的贵族教育之外,也十分精通所谓的“宫廷阴谋”,当海烈莫斯的父亲流连于女人的床榻时,他带领着比尔利斯的军队南征北战,所以尽管年纪轻轻但是战功显赫,至少有一半的北境小国就是被他活生生打到投降屈服的,声震北境甚至是南方诸国。

当然现实的事情从来不是像表面上的理由这么简单,尽管这也的确是重要的原因,但远不是全部。比尔利斯虽然横扫北境,但是北境不如南境的物产丰富,比如迦勒泥、布瑞乌海产之类的东西都非常有价值,而横扫北境也并非比尔利斯的目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发展,先有土地之后就要考虑财富。而此前因为南境诸国自己也有很多问题有待解决,比尔利斯也没有完成真正的统一,所以虽然也有客流商流,但是并不成大的规模,都是私人货运,而这样的招亲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索托尼安恰恰位于南境的偏北方,其势力范围也能覆盖到南北境的进出关键“海姆达尔高原”,所以如果能在索托尼安打下自己王国的楔子,那么对于后面开展大规模的南北境贸易将会有极大的益处,何况还能使比尔利斯的影响力以索托尼安为跳板深入南境,这样的天赐良机可谓是绝无仅有。

所以经过一番王室的安排,艾雅托斯就带着北境“仁锐的雄鹰”之盛名南下应卡瑟·梅钦的邀请成婚。当然,比尔利斯那帮老奸巨猾的大臣王公们也没有忽视这样可能造成的后果,所以在正规的使臣团之外,还安排了大队的王室亲兵随行,防止艾雅托斯被索托尼安王国的反对势力暗杀。卡瑟·梅钦自然是欢天喜地,他的女儿也对外表英俊而涵养极佳的艾雅托斯十分满意,所以这桩婚事也就这么成了,然后便到了关键时刻——由于女性无法被指认为国王,所以国王的传位就只有给艾雅托斯,至少名义上是要给艾雅托斯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室里的其他人这下真的准备行动了,虽说卡瑟·梅钦此时还大权在握,但是这样的决定实在是让其他人难以接受,尤其是那些本来盘算好了有机会当选国王的人,眼见就要抓到手的母鸡还能这样飞走,他们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行动就要成既成事实了,那到时候真的就再也没机会了。

充足的利益可以策动人,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总会有人因此铤而走险。

于是索托尼安城中流言四起,到处都散布着“比尔利斯即将大举入侵”或者“艾雅托斯继位后将对索托尼安大行清算”这样的话,虽说手段比较拙劣,但是用来蒙蔽所知甚少且极其容易冲动行事的普通人民倒还算是一步妙棋。

当然阴谋不会就此结束,既然都豁出命去干,那要玩咱们就玩点大的。

而就是这些人的四处行动,却引出了一位智慧超群的人,缔造了一个声震南境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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