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天我并没有跟踪他，但是这样的奇怪举动的确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在回去之后我开始着手此事，在异国没有心腹，自然难以用人，如果我自行寻找的话又必定会被人盯上，所以一顿毫无进展，只是每天都去图书馆，可是那本书不在，那个人也不在。

就这样干等着，每天都在调研我的目标，却时时刻刻把这个事情牢记在心里。时间流逝得飞快，而我却还是无能为力，不过终于有一天，我的房门被人扣响——当我打开门看见来人的时候，我还是挺惊讶的，他是一个信使，身着威瑟姆的威瑟姆的下等制服，戴着一个脏兮兮的帽子，很皱褶，他的手上沾满了泥土，眼睛和脸部都被帽子遮住，这样的信使一看就知道是一路风尘仆仆。

见面没有多言，他直接把一封信递交给了我，只是他并没有按照惯例退出房门。

“你怎么还不退下？”我一边低着头，一边拆信说道。

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大人难道没有要事么？”

虽然低沉，却让我猛然惊醒——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此人到底是摸底的迦勒奸细还是其他，但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需要看这封信件即可。临走之时我和魔龙商定，要是有什么突发事件要急召我回国，可使用密信，当然肯定是要在上面做点文章的：第一段的第二句话必须是四个字符，第二段的第三句话必须是五个字符。

看上去仿佛很简单，但没有规律可循，即使想造假也看不到这一步。

还好，信件是密封的，里面的造句格式也与我们约定的相当，只是内容让我颇为诧异——并非急召我回国，而是告诉我我曾经的朋友海烈莫斯出事了，然后就没有了。

“就这些？”我对这指令不明的信件有所疑惑。

他回身关上门，然后默默走到我的面前，从腰间的系带里抽出一封有所陈黄的信件递给我，看上去是被汗水浸透了无数回的样子。

我打开他递过来的信，瞬间被震惊了——这是伊斯帕尔向她父亲求援的信件，不仅说了海烈莫斯的境遇，还有自己眼下的处境。

可，眼下以我的现状，又怎么能帮助到他们呢？

就在我准备把信件放到油灯上烧掉的时候，这个奇怪的信使开口了：“主上知道你必定有所安排，但孤身在外没有帮手难以成事，所以我是他精挑细选来帮助你的，之前是信使，之后是下人。”

“国王虽然聪慧过人，但总不至于连我现在有想法都能知道吧？”

“国王在临行之前和我说过你一定会问这样的话。”

“那你就把他的回答告诉我吧。”

“一个舞者就算是在黑暗里也会用自己的光满照亮舞台，他的表面虽然隐忍，但却一定不甘心久居人下，何况胸中隐有甲兵千万，岂能真的静心学术？腹有良谋，意在天下，这样的人选择低调不过是韬光养晦而已，此去迦勒国虽不知具体，但必定会有想法。”

果然，聪明人之间是玩不了低调的，能被低调骗过的人都不是聪明人。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就没有别的弯弯绕了，派人来就是默许我搞点动作，不用岂不是浪费了？再说就算他回去会禀报又如何？魔龙话都说这么直白了，再想装样子就没有意义了。

“你有什么特长？”

“我精通这里的语言文化，能快速快速渗透这里的环境，武功还行，交际圆滑也都可以。”

“你知道我们随时被人监视么？”

“知道，但那些监视我的人，我有办法处理解决他们。”

“什么办法？”

“只需要大人您把我赶出去就行了。”

“什么？赶你出去？”

“往来的信件里并不只有行政信件，也有很多商业和私密信件，以前也发生过私拆信件被开除之类的事情。”

“不会引起警觉么？”

“这可就要大人您牺牲一下了，一般的说法他们是肯定不会信的，但如果是您的私人信件，尤其是事关尤其是事关名誉的事情，那么恼羞成怒也是正常。”

事关名誉，私人信件，我懂了。

于是在我们商定好一切事物之后，我突然大喊大叫起来，然后右手扯着他的衣服向外疯狂推搡殴打，为了效果逼真，虽然我是个文弱书生，但动手的时候也挺狠的，他的脸上出现了淤青。我把他推搡到大厅，周围的执事官员都上前来劝——就是要这个时候才好广而告之。

“你们都别劝我，这信他拆开就是犯了我们威瑟姆的法，必须开除！”

“大人您消消气啊，难不成还是什么机密信件不成？”

上钩了！

“机密倒不至于，但那是我的······”我故意停滞了一下，然后故意挤眉弄眼，“要是我妻子知道了，那还得了！再说我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事要是捅出去了，我的脸面，威瑟姆的脸面往哪放？他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做？我今天非要杀他！”

为了把戏做足，我猛地推开他，然后冲向旁人伸手拔出他们的佩剑，转身刺向这个我连名字都不需要知道的信使——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记下了他的勇敢。当看见我拔剑前向的时候，他的表情里我看不见一丝的恐惧，我并没有实现和他说好这个细节，只是说过演戏要演真。

不苦肉，何以骗人，自己都骗不过，还想做什么？

这一剑，我是向着小腹刺去的，周围人都看着在，而他好歹是练过武的，急忙退让避开了我的剑锋，而此时周围人一拥而上把我的武器给卸了。

我知道，接下来的场景就是有话好好说。

没事，等的就是你们这些普通人的反应，于是在他们轮流劝说下，我勉为其难地表示看在大家的面子上就放他一条生路。

和事佬也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嘛。

一番折腾之后，他被我赶出了使馆，而我也回到了房间里休息，看着窗外的夕阳默然无语。魔龙究竟还是知道我的，但他这样支持我想必也有自己的深意。眼下他的女儿被困，海烈莫斯又被抓走，按照信中的情况来看，索托尼安大有一统整个半个南境的势头，这是必须让人警醒的事情，既然已经既然已经高地那两个搞定了教宗国，那想必后面就要南下扩张了，布瑞乌和威瑟姆在这样的情况下难以与其抗衡，所以寻求迦勒的帮助是必须的。

但迦勒国平素封闭，虽然颇有交情，但内情如何难以得知，我来这里既是一个眼线，也是一枚钉子。如果迦勒不能帮忙，或者态度消极，那么虽然是盟友，却也毫无意义，只有就中取事。

王国利益之前，一切都可以出卖。

但我想，魔龙虽然相信我的才华，但也不至于相信到两个人就能翻出多大的波浪来吧，所以我想他必有后招。眼下想往迦勒大量派遣谍工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我是魔龙的话，我一定会暗中谋求布瑞乌的帮助以为后援。

不过，我的事情终于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