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出去之后,有人给陆周承递了根烟,眼睛却是看着我,“陆太太是里的常客?”
陆周承接了烟,也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我笑。
别人都以为陆周承大肚能容,纵容老婆胡作非为,只有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之前有意无意来过的几次,好死不死都撞在他手里,他罚也罚了骂也骂了,这会儿跟这里装大度,太不要脸。
这群人都是海量,刚才吃饭的时候已经喝了一轮,现在却是又喝上了。
喝酒就算了,他们还抽烟,这才坐下没多久,包厢里已经是烟雾缭绕,熏得人眉头直皱。
王慧君也抽烟,还递了一根给我,我摆摆手说:“不用了,我不会抽。”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这几年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一个人躲起来抽根烟,决定跟秦子铭结婚那晚还抽了一整包。
王慧君把烟收回去的时候笑了笑,“沈小姐既然不惯烟味儿,为什么还要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心想这地方之所以乌烟瘴气,是因为有了乌烟瘴气的人。
而且王慧君这话针对性太强,我心里有些不高兴,又不好挑明,只把这些都算在陆周承头上,等回去再跟他算账。
见我默不吭声,王慧君又说:“做市场的平时少不了应酬喝酒,想必沈小姐的酒量很不错。”
这话听着也不像是什么好话,我抿着唇谦虚道,“以前酒量还不错,后来戒了。”
见王慧君还要刨根究底,我赶紧低头看手机。
后来王慧君几次找机会说话,都被我不太巧妙的避开,她有所察觉,寒着脸不再同我说话。
包厢里有人唱歌,有人喝酒,有人玩色子,只有我一个最无趣,低头玩手机。
我能感觉到王慧君时而看过来的视线,这个女人没能打压到我大约是不甘心的,居然迁怒到别人头上。
看到小新进来的时候,我本来在笑,可听到王慧君说的话之后,我笑不出来了,眼底隐隐浮现出怒意。
她居然让小新给她擦鞋,原因是酒‘不小心’洒在了她的红色高跟鞋上。
小新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尽管在酒吧当服务生,黑着脸拒绝了这个无理要求。
王慧君似乎就在等他拒绝,手指夹着烟冷笑,“我劝你最好还是听话一点,否则丢了工作,得不偿失!”
这分明就是威胁了,小新脸上浮现一层薄怒,甩手就走。
“等等。”有人拦住小新,“擦了鞋再走。”
小新怒斥道,“她自己没手吗?”
那人又是惊讶又是愠怒,“都说‘火树银花’是北城第一夜总会,没想到员工的素质这么差,你们老板呢?让他过来。”
小新眉头高高皱起,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点小事就要见老板,想到秦子墨那个人,心里隐隐也有些担心。
“你们到底想怎样?”
这一刻,我从小新的脸上看到一丝屈辱。
可那人还不肯罢休,非让小新给王慧君擦鞋。
我心里很不舒服,就替他说话,“如果王总实在介意,去洗手间用水冲一冲就好了。”
王慧君似乎就在等我开口,冷笑着说:“沈小姐这是心疼了?不过就是个卖屁股的。”
小新顿时火冒三丈,刚刚收起的一篮空酒瓶‘哐’的一下扔在地上,“老女人,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听到‘老女人’三个字,王慧君脸色大变,不过她还没开口,旁边已经有人替他出头了,照着小新的脸就是一拳。
我又气又急,起身就要冲过去阻止,可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陆周承仗着腿长几步跨过去,拦住那个人的拳头,“出来玩玩,别这么大火气!”
这人本来要拍王慧君的马屁,现在被陆周承阻拦,脸色可想而知,当即就把矛头指向我。
“先前还觉得陆总是个敞快的人,没想到居然惧内,这是要为了一个兔爷出头了?”
陆周承不在意的笑笑,“贺总说笑了,既然是我老婆的朋友,总不能当做没看见,还请贺总给个面子。”
姓贺的看向王慧君,后者皱着眉,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给这个面子。
陆周承却不管她考虑的结果,摆手让小新出去。
小新似乎不想领他的情,可看到我在一旁拼命挤眉弄眼,也就出去了。
我跟出去说:“你别生气啊,她是冲我来的,你只是被我连累了。”
小新大概也想明白了,黑着脸说:“遇到你总没好事。”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跟别人换换吧!免得她一会儿又来刁难你。”
小新转身就走,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回到包厢,心里的郁气还没散,王慧君又来冷嘲热讽,“这就哄好了?用了多少钱摆平的,我出。”
“十万,王总看是现金方便还是转账方便?”
王慧君大概是没想到我真要,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精彩,只是说的话还是一贯的尖酸刻薄。
“沈小姐还真是大方,居然花十万去哄一个夜总会的兔爷。”
见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陆周承,我冷笑道,“王总对‘兔爷’这么执着,想来之前没少照顾人家生意吧?”
王慧君一张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不等她开口,我接着说道,“王总离婚多年,想找‘朋友’我能理解,不过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小新只卖酒不卖身,如果王总实在忍不住,我认识这里的老板,可以帮你问问。”
这一番话说的顺畅之极,把王慧君气的脸红脖子粗,低斥道,“你胡说什么?谁要找兔爷了?是你……”
“也对,王总这样的多的是人愿意成为入幕之宾,确实用不着来这里找。”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再次把她气的七窍生烟。
我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停了下来,听完我这番‘感人肺腑’的话,一个个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怕王慧君生气,估计一个个都要笑出声了。
王慧君确实生气了,掐了烟站起来,脸色难看的看着陆周承,“你不想说点什么?”
刚才两个女人唇舌之战,陆周承一直没说话,现在却是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了。
只见他靠在沙发上,胳膊懒懒的扶在我腰上,吊儿郎当的叼着烟,“王总要做什么请自便,不必在意我们的存在。”
潜在之意就是,如果你想找人作陪,我们没意见,只要你高兴就好。
见他也这么说,王慧君彻底死心了,拿了外套就走。
王慧君前脚刚走,姓贺的后脚就追了出去,“王总,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事你看……”
声音渐远,包厢里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大家似乎都还没回过神。
“王总走了?”
“好像气的不轻啊!”
“陆总,你今天可是把她得罪死了,以后环宇要是想贷款,怕是要换家银行了。”
陆周承不怎么在意,手从我腰上拿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活人总不至于让尿憋死。”
其他人哈哈大笑,也有人看不惯王慧君的,说她自己就是靠身体才爬到这个位置,还好意思看不起兔爷,就该像这样挫挫她的锐气。
陆周承也不接话,只是咬着烟笑。
这些人也不都是站在陆周承这边的,“陆太太认识这里的老板?”
另外一个人接着道,“听说这里的老板很有两下子,可惜来了这么多次都没见过。”
说完就盯着我看,似乎在等我表态。
见我不接话,那人又看向陆周承,“陆总应该是认识的吧!方不方便给我们引荐一下?”
陆周承是知道秦子墨的,笑了笑说:“不瞒各位,我不认识这里的老板,这地方我是第一次来。”
其他人讶然的看着陆周承,然后又来看我,眼神很是微妙。
“只是见过几面,还没熟到可以引荐的地步。”
虽然没义务向他们解释,可看在陆大爷今天这么护着我的份儿上,还是给他一点面子。
过了一会儿姓贺的回来了,垂头丧气的坐下来,拿起一瓶酒就往嘴里灌,一看就是在王慧君那里受了气。
有人知道他公司的情况,就过来安慰他,却被他拂了面子。
这人多喝了几杯,也有些醉了,指着陆周承说:“陆周承你什么意思?自己老婆管不好就别带出来,也不嫌丢人。”
陆周承嘴角的笑容转冷,漫不经心的着掸烟灰,“贺总醉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老婆已经把王总赶走了,你还想把我赶我走,你当这‘火树银花’是你开的?要走也是你跟这个女人走!”
看到他把手指向我,陆周承拿下烟,“手不想要了?”
贺总也是酒精上头了,摇摇晃晃的拿着酒瓶站起来,用力摔在地上。
“老子八个亿的贷款泡汤了,都他妈是这个女人。”
陆周承摔了烟,长眸转冷,“想打架?老子奉陪!”
情况突然剑拔弩张,其他人都起身相劝。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开了,几个黑衣人冲进来,两边列队站好,手交叠放在前面。
有人从外面走过来,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听说有人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