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商业饭局,可大家并没怎么聊公事,反而聊一些有的没的。
酒过三巡,大家都放开了,有人敲碗唱着小曲儿,有人说些自认为幽默的小黄段子,引得哄堂大笑。
大家笑的时候我也跟着抿唇,这种情况之前做业务的时候时常遇到,并不惊奇。
唯一让人不自在的,是旁边那道视线,虽然我一直在努力忽略。
我被看得有些恼火,放下筷子转身,“王姐是做什么生意的?”
王姓女人眉毛挑了挑,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我假装没看见,依旧目光真诚的等她回答。
“王总可不是做生意的,她是北行总行的副行长。”
听了旁人的介绍,我微微有些惊讶,不到四十岁能做到这个位子,而且还是总行的,这个女人有点本事。
我现在能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有意无意的讨好她了,做生意都会有风险,一旦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这个女人就变得举足轻重了。
“原来是王行长,失敬。”
王慧君没有接受我的恭维,眉头微微扬起,“陆夫人是做什么的?”
“我吗?在鑫辉做市场。”
“鑫辉?”
王慧君微微有些诧异,转头看着陆周承说,“如果我没记错,陆总家里也是做餐饮的。”
“是。”
陆周承的视线在王慧君脸上扫过,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我碗里,“快吃。”
“哦!”我朝他一笑,低头吃排骨。
被冷落的王慧君脸色有些难看,跟别人喝了几杯酒,又扭头来问我。
“听说陆总几年前离过婚,这算是再婚?”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我眸光沉了沉,转头时脸上挂着浅笑,“王姐对我老公的事很好奇?”
王慧君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然后朝我笑笑,“只是好奇问问,听说陆总很在意他那位前妻,喝醉了哭着说以后再也不会爱了。”
“哦?”
我意外的往旁边瞄了一眼,这人在跟人碰杯,没听见我们说话。
“男人的话也不尽然,后来还不是成了别人的座上宾?”
猜到我说的是苏绮,王慧君眉头又是一挑,“那个圈子里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不过是为了摆脱心里那个影子罢了!”
这话多少有点踩低苏绮的意思,我心里正偷乐,又听到她说:“陆总是个重情义的人,陆夫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怕是没人能取代。”
看到她别有深意的眼神,我有些发怔,她这个‘陆夫人’指的是陆周承的前妻吧!
这个女人把话说的这么肯定,难道也曾经想取代那个位置?
想着她从一开始对我的敌意,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只是她对陆周承的事了解甚深,却不知道他的前妻就是我。
陆周承回头的时候见我在看他,以为我找他有事,就把头靠过来问,“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我摇摇头,似笑非笑的问了句,“陆总魅力不小啊!”
陆周承是聪明人,朝我旁边一扫就明白了,手在我手背上拍了拍,“这个真怪不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旁边王慧君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估计是以为我在说她坏话,于是主动开口化被动为主动。
“陆氏的餐厅自从陆子豪接手后,一直在走下坡路,你父亲可是愁的头发都白了,陆总何时回去为他们分忧?”
陆周承笑了笑说:“王总这样说就太瞧得起我了。”
王慧君也笑了,说:“前几天陆子豪打电话过来,说要请我吃饭,陆总觉得我该去吗?”
陆周承回答的很谦虚,“这是王总的私事,我哪有资格指手画脚。”
王慧君冷笑着撇了下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找想必是为了贷款的事,我跟他可没交情,要是你父亲出面,我还可能给他几分薄面。”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主要也是想看看陆周承的态度。
可惜陆周承跟陆家父子关系都不咋样,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因为陆周承的‘傲慢’,王慧君脸的脸色有些难看,其他人见了赶紧岔开话题。
“听闻王总昆剧唱的很好,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耳闻。”
我见王慧君都要拒绝了,谁知话到嘴边又改了注意,“那我就唱一段?”
“好!”
这些马屁精,人家还一个字没唱他们已经鼓掌了,我都替他们脸红。
王慧君似乎很习惯这样的捧高,拈起兰花指唱了第一句。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
这是《牡丹亭》,我以前听老沈同志唱过。
不得不说,王慧君唱的很好,至少比沈老师唱的好。
只是这人一直往陆周承这边看,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
王慧君唱罢,其他人纷纷鼓掌,这次明显比刚才真诚许多。
我也浑水摸鱼鼓了几下,就听王慧君说:“刚才看陆太太似乎在打拍子,你也懂昆曲?”
“不会,就是以前听我爸在家唱过。”
我听不惯她这声‘陆太太’,就说:“叫我沈清吧!”
王慧君改口改的很快,不过她没叫我名字,而是叫我‘沈小姐’。
“沈小姐的父亲也喜欢昆曲?有机会的话可以交流交流。”
“没机会了。”我在王慧君诧异的目光中,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去世了。”
“沈小姐的父亲年纪应该不大吧!”
看到王慧君挑眉的时候,我心想这人还真是喜欢这个动作。
不过关于我爸爸的事,我不愿意多谈,只说他身体不好。
王慧君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在她开口前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上完厕所,我洗了把脸,然后看着镜子里愠怒的脸发呆。
年近四十的女人,尤其是王慧君这样事业有成的,其实还挺有魅力的,也不知道某人会不会动心。
姐弟恋什么的,现在不是很流行吗?
后来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就擦了脸回包厢。
进去的时候,我就看到王慧君在跟陆周承说话,而她坐在的是我的位置。
我压制住心底的不快走过去,王慧君看到我回来,竟然没有要让位的打算,还在同陆周承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我忍了一个晚上,差不多也快到极限了,干脆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不动,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到几时?
王慧君有些恼怒我的做法,朝陆周承冷笑,“陆总出来谈生意还带着老婆,挺有意思。”说完就坐回去了。
有个屁的意思!
我坐下之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觉得心里的郁结更甚。
这个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陆周承有意思吗?
想起刚才查的资料,我故意问,“听说王姐也离过婚,孩子已经跟前夫移民国外了。”
这件事大概是戳中了王慧君的痛处,只见她脸色铁青,假装没听见我的话,转头同别人说话去了。
报了这一箭之仇,我也懒得再跟她说话,低头啃我的排骨去了。
饭后,有人提议去唱歌,。
我惦记两个孩子还在家,于是悄悄拉了拉陆周承的袖子。
陆周承一说有事要走,其他几个立马不干了,好说歹说非要拉他一起去。
陆周承没办法,被他们强拉着去了,就连我也没能幸免于难。
一行人开车到了第二趴的地方,看到门头上亮闪闪的几个大字,我只觉得有点头晕。
你说这些人去哪里不好,非要到秦子墨来玩,万一碰上这个变态就麻烦了。
陆周承也认出这里,回过头朝我看过来,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朝他摇摇头,表示自己跟那个没什么关系。
一行人进了‘火树银花’,立即有人过来询问是否预约。
提议来这里玩的人站出来了,臭显摆似的拿出会员卡,那人立即恭敬的把人领到电梯门口。
刚要上楼的时候,家里的阿姨打电话过来。
这个阿姨说临时请来的,孩子放假了没人带,陆周承就找了个阿姨过来帮忙看孩子。
打电话过来,估计也是看我们这么晚没回去心里着急。
我让他们先上去,自己退出电梯接电话。
跟阿姨说还要一会儿才能回去之后,我掏出秦子墨给的那张卡,想试试到底能不能用。
只听‘嘀’的一下,电梯门关上了,我心想秦变态的东西果然好用,这样以后就不用麻烦小新了。
上了楼,找到他们说的那个包厢,就看到有个人蹲在茶几旁摆酒。
我见这人背影有点眼熟,于是就试探的叫了一声,“小新?”小新背影僵了僵,可是他没有转身,只不过摆酒的动作快了不少。
估计是觉得继续留在这里尴尬,所以一摆完酒,他就抱着托盘告辞。
“几位请慢用,有事随时叫我。”
“等等。”有人叫住小新,暧昧的视线从我身上扫过。
“陆太太认识他?”
我不觉得认识小新有什么问题,点点头:“认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遇到点麻烦,是他帮我解的围。”
陆周承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从皮夹里抽出几张毛票递过去。
看到之陆大爷的举动后我很紧张,想让他收起来,没想法小新这么给面子,居然还真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