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子城最大的原因是看中子城人口袋里的钱,我必须赚钱养活自己,那个时候我才十八岁,离高考只差半年,为了逃避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早恋,我离家出走,气得父亲发誓不认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女儿。
李力是我穷困潦倒时的救命草,一种生存的本能和对自我挑战的欲望。
刚来子城时,我一开口说话,别人就会问我:“你从母城来的?”我特别不希望别人这么问我,我不想提母城,却偏偏又选择呆在子城,隔江守望一段与我无缘的爱情,人,有时候就死守着这种没有道理的矛盾。
我是在一家餐馆做洗碗女工时被李力发现的,我是李力捡回家的女人。
认识李力的时候,我身分无文,靠洗碗来维持生活。可是很少做家务事的我,连洗碗这样简单的活也干不了,有一天,我在洗碗时不小心把所洗的碟子全部摔碎了,而且整个人滑倒在破碎的碟片上,裸露在衣服外的肉体全部被碎片划得血痕累累,偏偏在这个时候,餐馆老板带着李力来到了厨房,李力是他临时请来帮忙的厨师,老板看到满地碎片的那一瞬间,顿时变得暴跳如雷,他骂我:“操奶的,真是一个笨猪。”那个时候,我的语言用语还是那么清纯,那句“操奶的”,还有“笨猪”是我生活中特别陌生的字眼,泪,夺眶而出。
“你还有脸哭!洗碗都不会洗,在家做大小姐得了,另外所有的损失你必须赔。”老板在心疼他的那些菜碟,却全然看不见我身上的伤。
泪和着血在我的身上流淌,凄凉的感觉来得那么迅速,那么猛烈,那么让我措手不及。所有的一切离我的想象差得太远,我开始后悔离家出去,尽管我自以为是地把我对陈平的那段割舍不掉的感觉理解为爱情,可肉体的疼痛和凄凉的敏感,让我窒息得只有泪水。站在一边的李力,从身上掏出一叠钱放在老板手中,“这是我替这位小姐赔的钱,人,我带走了。”
李力不知道哪根神经出错,居然拉着一个如此陌生的女孩,在老板的视线中,扬长而去。事后,李力经常说是我一脸的无助和满身的血让他不顾一切地拉走了我。就这样,我走进了李力的家,而且半年以后,我嫁给了李力。
李力的父亲是子城有钱的大老板,用李力父亲的话来说就是,“等着做李家儿媳的女孩一大堆,”他就是不明白,李力怎么偏偏选中了一个一无所有而且还是偏远大山里走出来的我。
如果不是李力把我捡回家的话,我不敢想象我的那段洗碗生活还要过多久。仅为这,我就应该感激李力一生一世。而且我的婚礼异样隆重,风光。十辆豪华的小轿车一路开向偏远的小县城时,整个县城都为之振憾。
我的父亲,我所有的亲人们都被这豪华的场景所感动,女人嘛,迟早要嫁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是我们老家流传的婚姻观,何况李力给我的不仅仅是穿衣吃饭的问题,连同我的工作,户口等等全部帮我载入了子城,也就是说我从一个山里的女娃,变成了正正规规的城里人,父亲一辈子的愿望就只有这一点,他不仅原谅了我,而且还是全家最高兴的一个,女儿的幸福,是父亲最大的满足。可是在我踏进婚车的那一刻,回头寻找父亲时,他却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拭泪。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然而操劳一辈子的父亲,拭泪的一幕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直到父亲逝世以后我才彻底明白,我欠父亲的太多,太多。就象我欠我婆婆,欠李力的一样,这辈子,他们的情,我还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