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了,饭饱了,商定好了,明天上午就再去当那异类的私塾先生了,偶们也就握手道别了。
“这不?又是一顿海鲜,以后就跟着大哥混,没错的。”偶用袖子擦了擦刚才没擦干净的嘴角后说。
看见偶掏出一根烟要点,小妮子的眼色不错,很太妹的帮偶点上,还撒着娇,说:“大哥,小妹以后就跟着您老混了,您可要罩着我啊。”
没问题,走,先陪偶去理发厅搞一个乌鸦大哥那样酷毙了的歪把子发型。
“那都是香港电影里的小混混,真实生活中的流氓大哥都是。。。。”
什么样的?偶问。
小妮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那头挂面似的乌发,说:“白天呢,都是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有的还戴着副金丝边眼镜,要么是一副绅士派头,要么是一副学者模样;晚上才露出本性,去杀人越祸,劫财劫色。”
呵,了解的还不浅嘛,偶笑着问,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兽?
小妮子上下打量偶几眼,发现第九大奇迹似的,说:“相公,你现在这样已经有85%的神韵了哎。”
“老婆,你太小看你当家的了。”
是吗?愿闻其详,小妮子问。
偶长啸一声,说,晚上偶脱了衣服是禽兽那是不错,可白天穿上衣服,偶还是禽兽。。。。衣冠禽兽!
“佩服,小女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呀。”
“自家人不必抬高自家人的啦。”偶谦虚的说:“走,先把东西送回家,再买辆二手驴去,明天去教书的时候骑。”
偶们还是去了偶上次和小男人赵成去的那家。
那个车老板还是以前那样和蔼的招呼着,他心里一定在想:上次是从两个傻不拉讥的没有谱的干外甥身上发了笔小财,这次来的是大外甥和外甥媳妇了,还不买辆新的啊?这次可赚大了。
他不知道的是,偶早已不是山里的毛孩子第一次进城了,偶这次得坚决和这些小贩子划清界限,一碗豆腐脑,该五毛五就得五毛五。
周若华最后看上了一辆九成新的女式自行车。
偶说:“一个大老爷们骑个母驴,人家看了会笑话的。”
“不嘛,就要这辆。”小妮子撒娇道。
好,那就买,老婆的话就是懿旨,就是放个屁也得说是十里飘香。偶问那站在一边也许在心里都快要笑疯的家伙:“老板,这车多少钱?”
“这个嘛,还真有点不好办,要是别人买我就要270了,你是老顾客,我也就不赚了,推的顺水人情,给我220吧。”
“那么多?算了,偶们还是继续到别的地方转转吧。”偶拉起周若华的手就走,步伐很慢。
“哎。。。。哎。。。。你们回来吧,我们好商量嘛。”
最后以125块钱成交,付钱的时候,那家伙说:“我们这是第二次做买卖了,情谊深了,以后可得再来照顾我的生意呀。”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偶笑着说,心里还在想过几天偶就真的介绍家里邻居的孩子的同学的三叔的侄儿认你做远房二舅吧。
周若华非要自己骑会不可,让偶坐在后面。
“老婆,你可得悠着点,偶可还风华正茂着呢,可不想这么老早的就英勇就义啊。”看着车东晃西拽的,偶的心里有点发毛,这是第四次提醒她了。
小妮子像是真的在骑一头野性还没有被驯服的野驴,两手死死的按着车把,头也不敢回了,说:“谁让你重的像头猪呀,我方向都掌不牢。”
晕死,还真有吃不了螃蟹却怪螃蟹生的丑的。
偶们就像是冲出亚马逊似的玩命,经过了三个红绿灯点,两个转盘街,来到了青年广场后,天已经蒙蒙的黑了,偶也是一身汗。。。冷汗呀。
两个人到里面的长椅上坐了还没有十分钟,周若华的手机就响了,是公用电话。
“喂,你好。”小妮子倚在偶的怀里接的。
“。。。。是小华吧?”
“云飞,是伯父。”小妮子猛地从偶的怀里坐直了。
“我爸爸?不可能。。。。他怎么来这里了呢?。。。。这么远的路。。。。。”偶像个二傻一样的接过手机,不愿意相信,可自己知道,刚才那分明是父亲的声音。
“爸,你怎么来了?你现在在哪里?车站吗?”偶声音颤抖着问。
“小飞呀,我现在在火车站,不知道往哪走?”
偶拉起周若华的胳膊就跑,边跑边对父亲说:“爸,你等着啊,我15分钟后就到。”
那个熟悉的。。。。父亲的。。。。已经有点弯了的身影,就立在车站不远的公用电话门口。
偶慢慢的走过去,近了,近了。
“爸,你怎么来了呀,这么远的路。”看到父亲的脸上深嵌着一道道皱纹,眼睛好象熬夜似的血红着,偶一阵心酸。
这么一个憨厚善良的农民,偶的父亲,“呵呵”的笑了笑,说:“昨天夜里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和你妈妈越想越不对劲,怕你出了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早上五点种我就坐火车来了,看看你在这边到底怎么样?”
啊,是这样?偶他娘的可真是个孝子呀!偶半夜发什么神经,打那破电话干什么?偶怎么就不是个哑巴呢?偶的嗓子被堵住了:“爸,我。。。没什么的。。。。在这里很好。。。。”
“小飞,你这是咋的,都大男子汉了,咋个哭嘛?”父亲伸手拽了偶一下衣角,望了望周若华,问:“哦,这就小华吧?”
“伯父,你好,我就是周若华,昨天夜里与您和伯母通电话的就是我。”小妮子甜甜的说着,并伸手接过父亲提着的袋子。
父亲笑个不停,连连说着“好好好,真是个不错的好闺女!”
那当然,得相信你儿子的眼光。
“爸,您还没吃饭吧。。。走,我们回去吃饭。”偶装作没事人似的揉了揉眼睛后,说。
“我吃过了。。。。你妈做的大饼,在火车上吃的。。。。。我晚上还要赶回家。”
“爸。。。。我一会给妈妈个电话,告诉她今天晚上你不回去了。”偶像个小偷一样,贼眉鼠眼的擦眼泪。
周若华也说:“是呀,伯父,今天晚上就不要回去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父亲笑着对她说:“不啦,看到你们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在这吃住都要花钱。”又转头对偶说:“小飞呀,你快去帮我买张7点45的火车票,刚才下车时我已经问好了都,要不是担心你们到底是什么状况,我就先买好了。”
“今天晚上不走,明天走吧。”
“对,伯父,您就留下来歇息一晚上吧。”小妮子跟着劝。
“你妈妈那个实心眼,会担心的睡不着觉的,昨天夜里就一夜没睡觉。。。”父亲说起妈妈的时候语气温和了许多,“你要不买的话,我自己去买。”说完转身就要往售票厅的方向走,嘴里唠叨着:“你这孩子咋个不听话子嘛?我在这又是住又是吃的,浪费那个冤枉钱干嘛子?”
偶的心里一阵悲哀,说:“那爸您歇一会,我去买吧。”
“云飞,现在都7点08分了呀,买的到吗?”周若华担心的问。
“我看看吧,买的到就买。”偶心里其实在想拖延点时间,买不到票一切就都好办了。
“小飞,你那点鬼主意,别想瞒你老爹,你要买不到票,我揍你一顿是外话,就是买站票也得回去。”
“那好吧,你陪我爸在这里聊会,我去买票。”偶对周若华说。
人不多,排了不到10分钟的队,就买到了一张往西安的卧铺。等偶回到原地时,看见父亲和周若华蹲在那里聊的很开心。
父亲问:“买到了吧?”
“恩。”
父亲站起来说:“那么我也该去上车了,袋子里有你爱吃的糖梨子,是你妈让我特地捎过来给你和小华吃的。”
“恩。”
“你妈妈白天往你银行卡上打了1500块钱,你们先花着,学费的钱到时候再寄给你。”
“爸,我不缺钱用,真的。”
“你奶奶身体很好,不用你担心,她天天唠叨着要等着看到自己的孙媳妇。”父亲说完,看了眼跟在身边走的周若华。
小妮子在脸上已经蒙了块大红布。
“小华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对人家,不然我和你妈妈饶不了你。”
“恩。”
偶他娘的这时候真的成了残障弱智儿,嘴里只会哼“恩”这一个字。
检票口,父亲把车票递给了检票员。
“车都快开了,快点进站吧。”检票员说。
父亲接过票,说:“小飞呀,家里不用你挂念,你在这里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知道了,爸您路上小心点。”
“伯父,再见,到了家里后给我们一个电话。”周若华向父亲招手。
“知道了,小飞,小华是个好女孩子,好好对人家啊,行了,你们回去吧,路上骑车慢点。”说完后,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那一刻,只见父亲的背影比朱自清的《父亲》中的背影还高大,还朴实,还苍老,还心酸。
偶的泪水像决堤的三峡江水般再也隐藏不出,滔滔而出。
小妮子不停的为偶去擦眼泪,边擦边说:“怎么了这是?我们。。。。还有伯父伯母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哭起来了呢。。。。”她自己的眼泪也流个不停,“我们刚才怎么忘记给伯父买瓶饮料和面包在车上吃呀?”
“恩,我们以后会赚好多好多钱,再孝敬他们好不好?”偶也伸手去帮她抹脸上的眼泪。
“会的,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他们的,会的。”
偶再也不藏着掖着了,哭又不犯法,喜欢看笑话的乘客们就看吧,一群没人性的家伙。偶们两个比赛似的看谁流的泪多,又看谁为对方擦眼泪擦的快,最后评委给了个并列第一,双双发了块金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