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山与秦悠然的骨髓配型并不成功,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从此之后秦悠然再一直没有见过宋南山,楚辞告诉她,他并没有伤害宋南山,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一个协议,他便任他离去了。
秦悠然不知道他们所谓协议的具体内容,也不知道楚辞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她选择了相信这个男人,事已至此,或许离开才是南山最好的选择吧。至少,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治愈的几率也越来越渺茫,沈东篱通过他的父亲动员起几十万官兵参与了骨髓配型却仍然无一符合,秦悠然知道,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宿命吧。
现在的秦悠然已经没有了前段时间的患得患失,本就淡定的性子也愈加超然起来,既然已经注定了不久于人世,那就索性安静地过完余下的时光吧。
自那日之后,安采薇也彻底淡出了所有人的视野,包括整个安家,他们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神秘地失踪了。官方的态度很暧昧,半遮半掩讳莫如深,整个城市除了极少数身份边缘的知情人偶尔提起间或摇头叹息外,其他的大多数还是麻木地为了生活而奔波挣扎。
秦悠然也没有问,对于身边这个神秘霸道偶现温情的男人,她隐约知道了他的逆鳞。
他的逆鳞就是她。没念及此,她静若死水的心总会不由自主地荡起一丝微妙的涟漪,有时,她也会想,如果自己能够再活上多些日子,活上个七八十年,他们会是什么样子?相濡以沫?不,他们早该相忘于江湖了吧?!
轻轻地倚靠在楚辞的怀中,秦悠然颇有些贪婪地吸吮着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气息,她闭着眼睛,提议:“我想,去看日出。”
楚辞笑一笑,他抬腕看看表,然后放下手腕,顺势抚摩着她自然垂下的黑发,他说:“好啊。”然后轻轻放她躺倒在床上,“我帮你换衣服。”
“不要。”她拒绝,抓紧自己的衣领她撅着嘴像个赌气的孩子,“我自己可以。”
看着那张日渐憔悴的绝美秀颜他心中一阵发苦,没有了昔日的恨意灼灼却依旧坚强到令人心颤,他温柔地看着她,宠溺的眼神像在看自己执拗的孩子,半晌,终是摇头,他语音坚定,“不行。你现在是病人。”
“不。”她再次坚定地拒绝,弱弱地看着他,发出连自己都没有底气的威胁,“否则我就不去了。”
他终于苦笑出声,微微摇头,他狭长的黑眸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彩。
看到楚辞的这幅表情,秦悠然便笑,像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她知道她又赢了,这种状况已经在短期内持续了一百二十九次。
笑着笑着,眼泪便流出来,一颗一颗大滴大滴地砸下去,因为她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能让他露出如此表情的只有她一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别人,任何人!
楚辞慌了神,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愣愣地像个傻子,哪里还有半点的邪魅风流,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她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泪眼朦胧的秦悠然隔着晶莹的液体看着眼前模糊的影像,她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年轻男人丰神俊逸的面孔上就平添了一股沧桑。她哭得更凶了。为什么为这样?他不是那个连杀人都谈笑风生的黑道枭雄吗?不是那个在商场上指点江山的怪才吗?不是那个以欺负自己为乐的情场浪子吗?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意气风发红光满面才对啊!为什么要沧桑?为什么要悲伤?为什么要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是很会花言巧语么?他不是很能巧言令色么?他不是向来都很霸道很自我的么?他不是从来都说一不二言出必鉴么?为什么现在又要在她面前服输?为什么现在又要对她言听计从?为什么现在要宠着她溺着她惯着她?是想让她生出贪恋吗?对这个这份感觉的贪恋、对他的贪恋、对这个世界的贪恋、对自己生命的贪恋?
不!
她绝不!!!
秦悠然咬着嘴唇起身,她打开衣柜拿衣服,然后一件一件将身上的衣服脱去,旁若无人,直到完全赤/裸,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没有羞涩没有矜持,她完全把呆立在那里的他当成了空气。
换完衣服,她收拾起所有的情绪,拍拍他的肩膀,“喂,还愣着干什么?可以走了。”语气轻快,却更让人心酸莫名。
“嗯。”终于回神的楚辞轻轻点头,他看着先行出去的秦悠然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他毅然地抬脚迈步跟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