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口水可当花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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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栩谦一脸骇怪,这话说得没来由,他没信几分,但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说:“一会要开席了,先过去。”

苏邰虽没听清,卜善刚在陈栩谦耳边嘀咕了些什么,但一看陈栩谦表情,也知道她没说什么好话。

她气鼓鼓把碟子往桌上一放,朝翟麦那边吼道:“翟麦,傅子从,你们还磨叽什么。吃饭都不积极,搞什么搞?”

本走出几步开外的陈栩谦,停下来对卜善说:“真便秘啦,火气那么大。”

卜善实在乐得不行,但面上还是故作镇定,道:“谁知道呢,可能真是毒素没排出去。”

陈栩谦对茶颇有研究,卜善虽没去过他的住所,但在办公室、常住的酒店、甚至于车上,见到过许多的茶叶。铁观音、大吉岭、大红袍、静岗绿茶和茶道粉末、普洱等应有尽有,还有外加别人送的,估计要喝一辈子。

他思忖一会,转身很认真对苏邰说:“茉莉排便效果没那么好,一会儿让服务员给你来一盅普洱,降火。”

卜善没想到陈栩谦不仅信了她的话,还煞费苦心帮苏邰分析,哪种茶效果比较好。

她现在是既想笑,又怕苏邰剥她的皮,心虚扯着陈栩谦衣摆:“那个......我们还是先走吧,给她留点面子。”

翟麦才挣脱新女朋友,没注意观察苏邰的表情,笑嘻嘻讲:“苏姐,你便秘啦。我给你讲便秘这玩意,可不能小觑,必须要......”

苏邰现在是真的憋了一肚子火,被这丫头又摆一道。

“滚。”她打断翟麦没说完的下半句,朝卜善冲去,“卜善,你妹。给我站住,老娘不好好收拾你,你就要真的翻天了。”

卜善见状,就知道逆了猫毛,怎还会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拉着陈栩谦就跑开了。

餐厅的房子由原木搭建而成,却奇怪散发着木樨花的香味。

因为今晚的人较多,就在一个包间里安排了两桌。需要喝酒应酬的坐一桌,其余的另坐一桌,桌与桌之间是用手工制作的屏风隔开。

这样既有隐私,要敬酒时又无需走太远。

酒过三巡,那桌的人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听说那位开发商以风流著称,像肖韫这么懂人心的人,肯定会安排周全。

那边席间,除了苏邰还有几个女生,都是肖韫从舞蹈学院叫来助兴的。

果不其然在一阵欢呼雀跃声中,卜善透过屏风,隐隐看见有人载歌载舞。

卜善不禁想,陈栩谦现在是否也乐在其中呢?

正想着,感觉有道凛冽的目光,直直扫视着她。卜善抬头看了一眼,是傅子从喜欢而不得的姑娘,她坐在对面,以极近的距离看着自己。

果然对什么都是淡淡的,连笑也是不动声色。

她一只手端了杯红酒,递到面前。

卜善目光先落在她握杯的手指上,很白皙修长,这姑娘连敬酒也没有客套话,只微微举了举杯。

竟有些直率地挑衅意味。

很奇异的感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卜善竟被蛊惑了。举起酒杯轻轻与她碰了一下,两人虽无言但也连喝了两杯酒。

可能有些醉了,卜善离开席间,晃悠悠地往洗手间走。

穿过檐廊的时候,她双脚凝固在原地。

本该安静的走廊,卜善看见长廊一隅的圆柱后边依偎的男女,只感觉那对似曾熟悉。

卜善探手扶上柱子,在眉心用力捏了捏,定眼又望那处瞧了一眼,借着廊顶昏暗的灯光,她看清楚了那两个人,是肖韫和苏邰。

肖韫把苏邰正圈在怀里,苏邰仰脸冲他乐,手勾着肖韫的领带。虽然是带着笑,但眼神却深邃莫测,看不透背后的思绪。

借着酒劲,肖韫开始低头亲吻苏邰的耳垂和锁骨。

苏邰没推开,也没有回应。

只见她忽然咧嘴笑,说:“昔日风光无限的肖耘,现如今也会低声下气同我这样说话,真是意外。”

肖韫像醉似的满脸泪痕,手从苏邰裙子下摆抽出,靠在墙上猛烈抽烟,但另只手还是牢牢攥住苏邰的手,说:“这么多年了,我到底算什么?真想问问,你有一刻把我放在心里吗?”

这一幕重重烙在卜善心底,想到陈栩谦之前说——肖韫没有对不起苏邰。

卜善觉得自己很羞耻,像个偷窥人家的变态。

他们谁对不起谁也是他们的事,自己跟这儿凑什么热闹,她晃着身体又走开了。

夜色深浓如酒,本该热烈浓厚,却有些满含苍凉的气息。

卜善坐在光线暗淡凉亭里,把玩手中被月光照的亮晃晃的石头。不知什么时候陈栩谦悄无声息,站到了她的身后。

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本想让卜善陪他出来醒酒,结果人早就不见了。

陈栩谦问:“怎么跑这来了?”

还能怎么了?

她总不能说因为偷看肖韫和苏邰,感触颇多跑这冷静一下吧。

卜善只好找理由搪塞,指着大腿的蚊子包,说:“被蚊子咬了,总不能一堆人在席间坐着吃饭,我在那儿挠蚊子包吧。”

“是嘛?”

他有些狐疑,但还是没忍住探身瞧了下。

雪白的腿上确实有许多蚊子包,光侧逆打下来,隐约还可以看见,有的皮肤被挠破了皮,脓水也浸了点出来。

卜善只要不出席正经场合,穿衣标配就是T袖配热裤,恨不得天天把两条腿露出来,蚊子不咬她咬谁。

陈栩谦摸她大腿,手感一如既往地好,嗤道:“照你这样露腿,不咬你咬谁?”

“你们那桌女的又露腿又露胸,恨不得塞下一部手机,你不照样看得喜滋滋。”

陈栩谦无言:“我什么时候看了?再说你和她们能一样吗,人家露你也露。”

她一听这话就乐了,感觉有点儿意思。

卜善戳着他的脸,明知故问:“你说说,哪不一样啊,我和她们哪里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你没点数嘛,人家露至少有点资本,你呢?”陈栩谦嫌弃道。

搞了半天,原来是对牛谈情。

人家的关注点,根本就跟他不在一个频道,自己体会出另层意思,还挺美的。

说起这事儿,卜善就是一肚子气,之前陈栩谦就老说她胸小,说在她身上,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

唯独没有见过:大?波。

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身材真的很差,还冲张季卉抱怨过。

张季卉听完乐得不行,说一六五的身高,八十八斤。你身材要是不行,别人还要不要活了,虽然胸差点意思,但勉强和这身板匹配吧。

又劝她,对于男人胸就没有上限,听听就得了。

卜善闷声道:“那你就去找你的上限吧,我这个下限先走了。”作势就要离开。

真是个气轱辘。

陈栩谦伸手将人掰回来,还没开口,倒被卜善抢了先。

“你又要干嘛,别动手动脚。”

他握着她手,有些郁闷:“听话。不找点花露水擦擦,一会痒起来真在里面挠?”

这话说得还挺对,腿到底是自己的。一会真在里面一直挠,成什么样子了,她老实就被他牵着走。

卜善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腿搭在陈栩谦大腿上,他刚叫服务员去拿花露水,到现在都没回来。卜善觉得又有些痒,又想伸手去挠,被陈栩谦一掌拍开。

“听话。别碰,你手脏死了。”

“你来试试,痒死了。”卜善嘟囔着缩回手。

陈栩谦眼角噙笑,帮她吹着蚊子包,目光扫到搁在桌上的那几块鹅暖石,问:“怎么又去拣这些小破石头?”

他俩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有些收集癖。

要说陈栩谦喜欢些老年人爱玩的东西,那卜善就是爱收一些小孩的玩意儿。稀奇古怪的画、歪歪扭扭的雕塑,其中最爱的就是石头。

无论大小,只要是长得有些独特,不管在哪儿,她都要想法子顺走。

卜善在台灯下照照,献宝似的递给他看,“挺好看的吧,别说还有点透。”

陈栩谦见她那专注的样子,开玩笑道:“别小家子气了,那天送你块玉,天天抱着玩。”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态度恭顺说:“不好意思陈总,山庄还没营业,行政那边还没购置花露水。”

陈栩谦正声道:“你告诉他,再过几天就要营业了,这点东西都没准备,他想干什么?”见她还低着头又说,“你先下去吧。”

一回头,就看见卜善瞪着他,腿也挪开放地上,那副神情就是——说说吧,现在你怎么办。

陈栩谦把她腿又搭过来,噙笑:“急什么,总有办法。”

卜善笑了:“你有什么法子?”

他沉默不语勾起嘴角,沾上人体分泌体液就往她腿上擦。卜善一惊,连忙把腿往回收,惊呼嚷:“陈栩谦,你这是变态啊。”

陈栩谦牢牢钳制住她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别动。你懂什么,口水在古代有玉泉、甘露、金津玉液等等美称,里面还有一种叫溶菌酶的物质,有消灭细菌的功能。怎么就不能给你消毒了。”

在他一嘴谬论中,早已用他的所谓的“玉泉”,给卜善腿上的蚊子包,全给涂抹了一边。

话虽是这么讲,以前小时候卜善被蚊子咬了,李隽香也是这样给她消毒。但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膈应的不行。

陈栩谦一如既往相信自己的辩论,挑眉笑看她。

卜善神色怪异,掉转话题:“反正什么话到你嘴里,黑的都可以变白的。”

“本来就是。”

俩人一打一闹回餐厅,里面的人早已喝到踉跄,步伐蹒跚满身酒气。

陈栩谦低声对她说:“拿上酒杯跟我去见下李总,他夫人是美术协会的副主席。”

这一年不管有意无意,陈栩谦都会帮她去打点,日后可能用到的资源,想让她以后在这条路上,走得轻松点。可卜善不擅交际,也表明过怕坏了他的好意。

陈栩谦倒觉得无所谓——这是专属于年轻女孩才有的,不世故,不圆滑。

他也体贴她,每次都是他带着去引荐,卜善只顾在旁边站着,等他们聊得差不多时,跟随陈栩谦饮尽那杯酒。

走到屏风的另一边,仍是他在跟主位的那人客套。卜善依旧端着杯子在陈栩谦身后,时不时跟着附和两句,聊到自己的时候,她就点头笑着讲几句。

低眸的一瞬间,在昏黄的吸顶灯下。

卜善余光看到,苏邰正帮肖韫夹菜。两人相视一笑,肖韫又凑到苏邰耳边窃窃私语,气氛始终默契和睦。

可谁又能想到,刚才在檐廊时的暗潮涌动,针锋相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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