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人心不古。没有独善其身,无奈随波逐流
离开了洛阳皇宫之后,唐同泰便已经体会到了由白身成为官吏的变化了。
“唐将军,恭喜恭喜啦。”在领着明堂之中其他官员前往洛河之滨瞻仰天授神图之后,唐同泰便遇见了当初在尚书府内见到过的那位领着自己进入地下密室的管事,一脸堆笑的对他拱手拜道。那一副前倨后恭的样子,让唐同泰心中觉得十分滑稽与可笑。
“原来是武尚书府的管事大人。”虽然唐同泰的心中尽是鄙夷,却也不好当着围观百姓的面让他难堪,便违心的拱手说道。其实,在从皇宫之内出来后,他便一直没有见到武承嗣其人,想来此时遇见你这位武府的管事,绝对不是巧合如此而已。
“我们大人向请您到尚书府内一叙。”管事见唐同泰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还礼,心中原本有些不安的情绪瞬间消失,便直接道出了来意。于是,在将那些官员留在洛水之畔观看祥瑞之后,他便随着这位管事,急匆匆的赶回了武承嗣的府内。而此时,武承嗣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知武大人唤草民前来所为何事?”唐同泰显然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一开口还是原来自己是平头百姓时的腔调。那位管事连忙使眼色提醒,唐同泰这才察觉自己失言,连忙说道:“下官嘴拙,还望大人见谅。”
“无妨,唐大人。武承嗣微笑着让管事的将唐同泰扶了起来。人后二人各自落座,丫鬟这才将茶水奉了上来。接着,武承嗣向那位管事使了使眼色,后者会意,便将房中所有的丫鬟仆役全部带了出去,自己轻轻的关上的房门。唐同泰一见之下,心中便有了几分计较。
武承嗣捧起右手边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小口,随意看了一眼此刻似乎十分拘谨的唐同泰,便笑道:“唐大人不必如此紧张,这是在本官的私邸,不必拘束。”听完这话,唐同泰嘴上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更加紧张起来。直觉告诉他,武承嗣一定是有话要说。
“唐大人啊,如今你也算是天后身边的红人了,今后还要多位朝廷出力才是。”武承嗣想了想,意味深长看着唐同泰,一字一句的说道。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而被这赤裸裸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的唐同泰,此刻才发现,这恐怕才是刚刚开始。
“而今天下叛乱初定,天后与皇帝不忍再造杀戮,便将此次参与越王之乱的一干乱臣贼子全部发配到岭南与黔州。不过这些人却始终是个祸害······”武承嗣说道此处,便突然停止了话语,一脸阴沉的望着唐同泰。后者一个激灵,便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大人,既然天后已经饶过了这些人,又何必······”唐同泰自然也不敢说下去,便出言试探。
“哈哈,唐大人果然宅心仁厚,难怪能让这祥瑞出世。”武承嗣听完他的话,脸上阴郁的表情瞬间便已经改变,连忙摆出一副笑脸道。不过,从他的笑声之中,唐同泰隐约听出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正想着,武承嗣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奏章,微笑着递给了唐同泰,后者接过来一看,只见里面竟然是要保举他就任黔州长史。而更加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的是,这封奏章居然已经被吏部批准了。顿时,他感到一脸茫然。
“游击将军不过是个从五品的散官,唐大人既然如此为天后分忧,自然要有更好的前途才是。”见唐同泰一脸惊愕的模样,武承嗣笑着解释道。而此时的唐同泰,一言不发,似乎还没有想通这这个中的缘由。
就这样,唐同泰在脑海的一片空白之中,带着那份奏章,缓缓离开了尚书府,回到了自己在洛河边的小房子之中。孤身一人的他,随意将这份改变他下半身命运的奏章扔在了一边,坐下来细细沉思。突然间,他只觉得身后一凉,接着,自己的身前,便出现了几个身影。
“你们是何人?”有了上一次欧然与柳嫣儿二人夤夜来访的经验,此时的唐同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平静的问道。在他看来,这些人能够躲过屋外那么多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来到这屋内,定然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了的。更何况来的人并不止一个。
“听说那陨铁玉碑便是先生的杰作?”一个声音淡淡的说道,似乎已经了解了一切。而这个问话之人,便是李臣观。
“既然你们已经全部知晓,又何必再来问老夫?”唐同泰微微冷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他心中的苦闷与悔意让他对于这样近乎讯问般的语气感到十分的不满。特别是方才已经被武承嗣又摆了一道。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但他还是确信,这其中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而自己,便是一颗棋子而已。
“二师弟,不得无礼。”另一个身影小声说道,自然是范昭。只见他向唐同泰拱了拱手道:“这位先生,在下的这位师弟出言莽撞,还望莫怪。”接着二人一同向他再度拱手鞠躬,显得格外敬重。
“这才像话嘛!既然如此,二位请坐吧。”唐同泰见范昭与李臣观如此,心中稍稍舒心,开口说道,语气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二人坐定,范昭便开口问道:“不知先生为何会帮助武承嗣去完成那陨铁玉碑来冒充祥瑞呢。如此一来,岂非陷天下于大乱之中么?”说完,便安静下来,一脸平静的望着唐同泰。后者脸色同样波澜不惊,似乎早已经知道范昭会有此一问,微笑着看着他们二人,倒是让范李二人感到有些意外。
“似乎这天下一直都不曾太平过吧,难道都是老夫的过失?”唐同泰冷笑一声道。显然,他并不屑回答这样的问题,更加不屑范昭以这样的问题来试探自己。没错,就是在试探。范昭其实真正想要问的是,他同武承嗣之间究竟是何关系,为何会帮着他完成风险如此巨大的事情。
范昭听完唐同泰的回答,不由的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拱手道:“先生勿怪,是晚辈多心了。还望先生赐教,您与武承嗣间到底有何关系。”说完,心中也在暗自感叹,想不到这样一个商人,居然会有如此敏锐的嗅觉。一下子便将自己的伎俩看的一清二楚。
“老夫交友不慎,这才中了武承嗣的奸计,夫复何言呐!”唐同泰终于说出了这句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噢?晚辈十分好奇,先生如此精明之人,为何也会落入他人彀中?”范昭听出了一丝明天,好奇而又谦逊的问到你。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人极重脸面,自己若是太过轻慢,只怕会让对方难堪。这才小心的问道。
“算了,此事乃是老夫的私事,就不向二位透露了。再说,他不仁,我不能不义。”说完,便缓缓拿出了袖中的七星刀,似乎是故意让范昭与李臣观看到一般。
“先生既然不想说,晚辈自然不敢强求。不知这七星刀对先生有何妙用,先生不惜以刻石之功交换?”范昭不在追问下去,而是如唐同泰所愿,开始关注唐同泰手中的七星刀起来。因为他知道,眼下这个问题似乎更容易得到答案。而一旁的李臣观,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对于眼前这个有些倔强的老头十分的不爽。
“我也不慎清楚为何会对这把刀情有独钟。”唐同泰叹了口气,茫然的望着窗外道。那一晚,虽然柳嫣儿和欧然的人已经将一些事情告诉了范昭,可范昭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为何唐同泰会说这把刀能帮他找回失去的记忆?
“想必二位已经知道老夫的血中带毒的这件事吧。”唐同泰轻轻抚摸着手中金灿灿的七星刀,缓缓说道。而他却并没有察觉到,此时的刀身之上,那块脱落的金色痕迹,此刻已经覆盖了半个刀身了。而这,自然也被一直面无表情的李臣观察觉到了。后者便向范昭使了个颜色,范昭会意,问道:“先生是不是最近记起了一些往事?而且和这柄刀有关?”唐同泰一听,略一犹豫,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夫不知何故曾经丧失了一段记忆,无法记起出生之后到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最近却因为这把刀,模糊的看到了一些影子。”唐同泰见范昭等人知道自己的情况,便也不再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范昭和李臣观二人听罢,心中已然有了思量。在得知武承嗣居然让他担任黔州长史之后,略一思索,便猜出了武承嗣的险恶用意。于是,也不加隐瞒,对唐同泰说道:“武承嗣让先生外放黔州,只怕是想借着先生的手将流放到此的李姓宗室除掉。先生既然无意陷入纷争之中,为何不拒绝呢?”
“老夫已经当着武承嗣的面说过自己绝不牵涉其中,否则便辞官不做。”唐同泰回答道。范昭笑着摇了摇头,道:“先生怎么会想不到,即便您自己不动手,倘或别的什么人动手之后再嫁祸到先生身上,您觉得自己能够脱身出来吗?”唐同泰一听,心中不由大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