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纪家在你身后，作为一名散修，你会很辛苦。”蔺叶舟有些无奈地看着仍旧年少轻狂的纪白羽，“如果戚承淮对你没有那么重要，那你干脆就留在魔门陪我如何？”

纪白羽听到这里顿了顿，转脸端详蔺叶舟：“先不提戚承淮和我之间的关系，哪怕我真的这么做了，就凭之前我们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情，魔门难道会对此善罢甘休？”

“这种小事交给我解决就好，”蔺叶舟复又道，“小羽，你要想清楚，不要再选第二个谢展元。这里的道侣和我们那里的不一样，你一旦真正成为戚承淮的道侣，就再也没有办法离开他了。等到他死的时候——”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死，我也不会独活。”纪白羽一口截断了蔺叶舟的话，眼神沉静，“更何况，他绝不会让我死在他前面。”

“……”蔺叶舟又沉默了一会儿，喝了几口酒，才松了口，“如果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哥哥会替你解决魔门的事情。”

纪白羽抿了抿嘴唇，绕开了这个话题：“魔门究竟有什么事情？我先前去了蛮荒之地解救蓝葵，困住她的阵法居然就是天诛阵。”

蔺叶舟倒是没有听过这一点，他皱起了眉：“就是前世谢展元和纪盈盈一起布下将你困杀其中的阵法？”

“是。”纪白羽点头，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桌上简单地划出了天诛阵最基本的几条运行构架，“这个阵法我前世从未听说过，还是谢展元说漏了嘴才知道它叫天诛阵，如今看来，恐怕是从这个世界意外流传过去的。”

蔺叶舟对于阵法的了解和纪白羽也是伯仲之间，他只看纪白羽简单的几笔就知道这个阵法有多精巧和恐怖：“你解开了天诛阵。否则也不可能将蓝葵救出。”

“我早就知道天诛阵的解法，只是没办法用它来自救罢了。”纪白羽百无聊赖地将桌上的东西抹掉，“蛮荒之地中还有更加让我惊讶的事情——我没有真正堕魔，现在不过是强行把全身的真元转化为魔气，无法找到灵气进行修炼，也不能吸取这里浓厚的魔气，就像是这个酒坛子，每用一点就少一点，却没办法将酒倒进去补充了。可是蛮荒之地里面的魔气不一样，我可以直接吸收它们来修炼，它们对我来说甚至不像是魔气，而是纯净的力量。”

蔺叶舟的手指在桌上不紧不慢地敲了几下，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魔门之中现在最强的人是陆庭川无疑，只是他自封魔尊，许多人却是不认的。”

“为什么？魔门难道不是本来就以强者为尊吗？”说着，1脑中飞快地掠过了林魔宗的身影，一拧眉，“难道……”

“如果真的只以强者为尊，那么为什么过去百年来只有魔宗的交替，而从没有魔尊的诞生？”蔺叶舟轻描淡写地道，“魔尊不是只要够强就能够当得上的。”

“还有传承不成？”纪白羽开了个玩笑。

没想到蔺叶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去过蛮荒之地，应该能察觉到那其中的魔气比外界要再浓厚上好几倍，那为什么魔门这么多人都不敢进到蛮荒之地里修炼？速度能快上好几倍不是吗？”

纪白羽和他的默契再好不过，已经猜到了问题的答案：“这魔气不是人人都能拿来修炼的。”

“没错，事实上，也只有你能够用它来修炼了，魔门之中的其他人都做不到，哪怕是自持甚高的陆庭川，进去了一趟之后也是无功而返。”蔺叶舟眯着眼道，“因为蛮荒之地当中有一口魔气之井，那是整个魔门之中魔气的来源。”

“那蛮荒之地中的那些人呢？”纪白羽不禁疑道，“我是和他们交过手的，他们明显是长期生活在蛮荒之地中，应该可以用那里的魔气进行修炼。”

“他们严格来说不能算是魔门中人，他们从出生开始的一辈子都生活在蛮荒之地之中，和魔门的势力互不侵犯，这点很少有人知道，不过两方势力都心照不宣，一般我们称他们蛮子。”蔺叶舟也用酒水在桌上画了两个互不相交的圆圈，“他们可以在蛮荒之地中修炼，可他们若出了蛮荒之地，就和我们在他们地盘上一样无法修炼了。”

“这倒是方便。”纪白羽觉得有些新奇，也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蔺叶舟话里的重点，“那魔气之井究竟和陆庭川有什么关系？”

“陆庭川自封魔尊，那也只能唬一唬普通的魔门中人了。”蔺叶舟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在代表蛮荒之地的小圈里面点了点，“魔宗之间有一条传下来的秘闻：真正的魔尊，只会在魔气之井当中诞生，那才是唯一能统一魔门和蛮荒之地，成为整个新魔门领导者的人。”

“诞生？”纪白羽挑眉，“这个词儿听起来可不太对劲。”

魔气之井又不是人，要怎么诞生一名魔尊？

“传闻如此。”蔺叶舟淡淡地道，“我曾经问过其中一位魔宗，他们之间的看法也有所出入，我翻阅过魔门的记载，最好的猜测恐怕是那位魔尊的身体是由魔气之井中最纯粹的魔气凝练而成，他比起一个人来说，更像是一团魔气。”

纪白羽有些嫌恶地皱了一下眉：“而魔宗和相当一部分魔门的人愿意被那种东西领导，奉它为魔尊？”

蔺叶舟笑着默认了纪白羽的问题。

“这样看来陆庭川也没有那么糟了。”纪白羽摆了摆手，“所以对于陆庭川来说，这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新魔尊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戚承淮之前对我说过，陆庭川没办法使出自己全部的力量，他有相当一部分的精力似乎在压制什么东西……现在想来，他恐怕是在压制魔气之井的力量。”

“戚承淮和陆庭川交过手了？”蔺叶舟不禁有些出乎意料，“陆庭川可是晋级到大乘期了。”

“我倒也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大乘期是什么样子。”纪白羽前世只差一步就能跨出大乘期，只可惜身死之后就只能从头来过了，“戚承淮本来就是最能克制魔修的雷灵根，和无法全力以赴的陆庭川战一场也没什么可讶异的。”

蔺叶舟打量着纪白羽的表情，冷不丁地道：“小羽，你是不是已经对戚承淮动心了？”

纪白羽愣了愣，白皙的皮肤上飞快地浮起及不可见的红晕，然后被她飞快地用魔气给压了下去：“现在说这件事情还为时过早。”

“我对戚承淮有所了解，他若真的认定你是道侣，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放手的。”蔺叶舟认真地提议，“哪怕你不喜欢他，也只有杀了他或者接受他这两条路可以走。”

纪白羽有些恼羞成怒：“纪星楼，我们在谈正事！”

被吼了的蔺叶舟只能摸摸鼻子，机智地转开话题，还好不算太晚：“只有一点你说错了，真魔尊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而是很快就要出现了。”

“什么意思？”纪白羽十分配合地转移了注意力，“有预兆？”

“三位魔宗都已经聚集在了蛮荒之地的附近……你觉得呢？”蔺叶舟笑得高深莫测，“所以陆庭川此刻恐怕是忙得焦头烂额，暂时没有时间去找你的踪影了。”

“我被他追杀的事情你也都晓得了？”纪白羽有些气馁，“我知道有人一直在对我出手，只是在进入魔门之前的几个月，我都没有想到那人会是陆庭川，并且他想要的居然是我的九问诀。”

“既然天诛阵能从这个世界去到那个世界，那么反过来，九问诀从我们先前的世界流传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纪白羽点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酒碗的壁：“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他煽动整个修真界来追杀我的时候，我就干脆躲进了他的地盘之中。纪星楼，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或者说二号城，究竟在这场魔门的战役中究竟是站在谁那一边的？”

“小羽想让我站在哪一边，我就站到谁那一边。”蔺叶舟笑得促狭，“但我想，你总不会让我去投靠对你居心不良的陆庭川吧？”

“那就是要一起扳倒陆庭川了。”纪白羽立刻拍了板，“正好，我打算先将修为提升到出窍期，那就不得不去蛮荒之地一趟，我倒是可以替你们去找找魔气之井，看看那里情况究竟如何。”

蔺叶舟不赞同地皱眉：“小羽，尽管你已经进出过一次蛮荒之地，孤身潜入那里也是很危险的，更何况陆庭川一直在压制魔气之井的力量，你一旦离魔气之井太近，他一定会发现你的。”

“这可说不定。”纪白羽笑了起来，脸上端的是一派平静宁和，“蛮荒之地本来就不是他陆庭川的主场，我倒是想看看他一时轻敌，却被我反制的表情是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