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茬之后,纪白羽才总算是没费什么力气地把蓝葵给哄走了。
当然蓝葵在离开之前仍然明里暗里地警告了蔺叶舟好几次,才小心翼翼地捧着阵法盘离开了。
等她走了之后,蔺叶舟才道:“你送她的东西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纪白羽挑挑眉有些诧异:“你对阵法有所了解?”她做那个阵法盘时确实用了不少好东西,而且光从设计来说也是上上之品,只是俗话说得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外行看见这阵法盘恐怕最多觉得做工精致,却连是用来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只有真正的内行人才能看得出来上面究竟花了多少工夫。
蔺叶舟既然能如此笃定地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不是在试探。
“略知一二。”蔺叶舟笑了笑。
纪白羽只听这四个字就笑了。她也喜欢用略知一二来回答这个问题,当然她不是真的只略知一二,只不过不想太过张扬,显得像是在炫耀似的就没必要了。“我明白了。”
蔺叶舟给纪白羽倒了一碗酒,两人都还清醒得很。他问道:“你为何来一号城?”
纪白羽不答反问:“一号城和二号城合不来,你又为什么要来一号城?只是为了参加蓝葵的生辰宴会这一个理由吗?”
“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认识你。”蔺叶舟道,“原先来的人应该是我弟弟,你在红坊见过的。他和我提到了你,于是我就想来见你。”
“可你仍然不愿意告诉我你是谁。”纪白羽轻叹了口气,突然出手如电般地扣住了蔺叶舟的手腕,大拇指紧紧掐在他的命脉上,一动就能伤了蔺叶舟的本命真元,“你做事温吞,却胸有成竹;你修炼天赋奇高,却不知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甚至你说你对我的名字很有了解……我能想到的人选,只有两个而已。”
蔺叶舟也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已经被人握在了手中,他只是坐在那里含笑看着纪白羽,就好像心中明了她不会伤他,又好像只要是纪白羽的话,对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能来到这里,其他人也可以,那你必然也可以做到。”纪白羽咬着牙齿挤出了一个名字,“纪星楼。”
蔺叶舟的眉毛轻轻地往上扬了一下,神情竟是和纪白羽有了几分相似:“你猜对了一半。”
纪白羽仍旧扣着蔺叶舟的命脉没松手:“说清楚。”
“我即是纪星楼,同时也是蔺叶舟。”蔺叶舟低声道,“我有纪星楼的记忆,但一出生就是蔺叶舟的身份,这些年来从未变过。”
“……看来你我还是有不一样的。”纪白羽怔忡了半晌才松开手,声音轻得仿佛一吹就要散了,“你居然瞒着我。”
“小羽。”蔺叶舟无奈道,“你和我现在在魔门中都是站在风尖浪口的人,我不能随随便便挑一个时候就和你相认。”
“所以你就瞒着我!”纪白羽怒极,一拍桌子,好似把这几个月来的怒气一口气发泄了出来似的,“你是我的亲哥哥,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而你居然瞒着我!”
蔺叶舟静静地看着纪白羽,半晌才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小羽,我知道在这个世上的你也依然很辛苦,我只是想让你更加放松一些,以前很多事情我想帮你却没有那个能力,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在你烦恼之前就将很多事情解决掉。”
纪白羽抿直嘴唇:“纪星楼你根本不懂。只要你们在我身边,无论怎样披荆斩棘我都坚信自己可以走下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们的陪伴,而不是你们的帮助!”
“我知道,”蔺叶舟的声音温柔又轻软,像在哄一个生气的孩子,“可是我们会担心你。不仅仅是我,还有叶开阳,叶摇光,甚至很久才会清醒一次的父亲……我们都很担心你,想要替你分一些担子,怕你什么时候就撑不下去。”
“我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纪白羽嗤笑一声,“哪怕被谢展元关在天诛阵中,我也撑到了最后一刻!你是魔门二号城的少城主,难道你会不知道我纪白羽在修真界中的事情?我知道你现在是魔修,想要与我见面不方便,但至少给我一个口信,让我知道你还活着也好——”
纪白羽说到这里,截然住了口,咬了咬嘴唇,冷下了脸色。
蔺叶舟再清楚不过,这是纪白羽压抑情绪的表现,他不得不试着讲俏皮话来调节气氛:“我当然知道你在修真界里发生的事情,也安排了人手想要在你危急的时候帮助你……可是小羽,你还记得你身旁跟着怎样的一个大人物吗?一般的魔修是决计没有胆子离他太近的。”
纪白羽的脸色这才稍微缓了缓,像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似的:“我不会让他伤你的。”
蔺叶舟笑着点了头,心道就凭戚承淮对纪白羽死心塌地的程度,只要知道了他的身份,就绝对不会对他动手的。
纪白羽的火发得差不多了,才将蔺叶舟从头到尾再扫了一遍:“身体无恙?至少这一世也算是圆了你的心愿,修炼得还算顺畅?”
“我越是修炼,就越是明白你曾经走过的路是怎样崎岖。”蔺叶舟叹了一口气,“我如今已经比当时的你大上整整一轮,在修为上却整整比你低两个大境界,而人们还称我为天才。”
纪白羽张了张嘴,最后没说话。
“所以我才会不想让你劳累。”蔺叶舟垂眼看着纪白羽道,“魔门现在可没有表面上的这么平静。如果你决定要和戚承淮在一起,整个魔门都将站在你的对立面,你待在魔门会很不安全。”
“修真界又何尝对我友善了?”纪白羽嗤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哪里的修真界和魔门不是以实力为尊?他日我踏入洞虚甚至大乘期,就算他们再有怨言,也绝对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更遑论与我为敌这样荒谬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