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伽珞表现得特别急迫,甚至有些恐怖,那学生二话没说立刻跑了出去,带白伽珞回到卧室,从书桌的一角里翻出了他亲自整理但是没有发表成功的论文。白伽珞草草扫了几眼,忽然坐了下来,抄起一张纸,拿起笔算了起来。
“从数学的角度上说,没有任何问题。”他自言自语道,“但为什么结果这么荒谬呢?”
“博士……我有一句话想说。”那学生想了想,开口说道。
“说。”
“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但数学不会。如果数学结果上是无误的,那它就应该是正确的。”
“如果数学告诉你天空是绿的,水是红的,你也愿意相信?”白伽珞抬头,看着他。
“当然了,先生。”那个学生回答得倒是坚定无比,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真是奇怪的信念。”白伽珞揶揄了两句,但转念一想,又说道,“这就是你这么干的理由?”
终于被问到点子上了,那个学生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
“对啊。”他说,“您难道忍心看到这样一个重大的发现被丢到垃圾桶里去么?这可能是人类的重大损失。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也许会倒退好几十年。不,不……好几百年。”
“然后你就加上了自己的名字?”白伽珞指了指封面的署名。
“我还想加您的名字,博士。”他大言不惭地说道,“在伟大的先驱的指引下发现的成果加上先驱的名字也是很应该的呀。没有您就没有这个发现,没有我它就已经被回收成厕纸了。无论怎么看,都是很应当的啊。”
“这其中还有我的事?”白伽珞感到十分的可笑。
“当然。您提出了耀晶能量公式,然后才有了别的研究。如果要类比的话,您就像是发现1+1=2的人,怎么会不关您的事呢?我看应该用您的名字命名这个新的理论,就叫白伽珞不等式好了。”
“胡说……”这个马屁拍的直白不已,就算白伽珞脸皮再厚都显得不好意思,“但你说得对,我想了一下,要验证它,需要一个实验,假如有一口钟,可以精确到万分之一秒,把一台放在高速运行的火车上,另一台放在地面,同时启动,在火车到站时停下,如果时间真的是相对的,上面的读数应该是不一样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白伽珞说,“并没有这么快的火车,也没有这么精确的钟表”
他说完,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说:“然而即便是胡言乱语,我也得做点什么才行。”
他说着,拿起笔,写下了这样的一个标题
《论时空相对猜想的合理性》
“简直是一派胡言。”
在世界的另一端,晋都的招待酒会上,忽然就爆发出了这样的一声响,在平缓的琴瑟之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突兀。
“路德维希殿下,不要这么激动嘛。”大督师绿珠轻声说道,她穿着月牙白色的襦裙,坠以金质的吊饰,袖口绣着凤凰,以翠鸟的羽毛镶边,看上去竟让人会产生华贵与素雅和谐辉映的神秘感觉,而她身后跟着的那位秘书则一袭戎装,严肃得一言不发。
“您可能是在晋都呆久了,这可是最近库罗斯最大的新闻呀。您看,时间竟然不是绝对的,物体的质量也不是绝对的,这是多么新奇的发现。”
“我有时候其实觉得,我国的科学界有时候太过于自由了一些。”那路德维希殿下这样说道,这是一个长相标准而且硬朗的库罗斯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留着干练的棕色短发,上嘴唇挂着一撇小胡子,穿着挺拔的制服,腰间佩剑,总之看上去是一个非常英武的人。一看到那张脸就能让人不由得想起严肃,谨慎,崇武,纪律的库罗斯。
“殿下,听说这理论是那个白伽珞的手下弄出来的,您说会不会是那个白伽珞假借学生的名义发出来,试探舆论的?”
说话的是路德维希殿下身边的一个侍从,那是一个金发的青年,看上去甚至不到二十岁,淡金色的头发像是流动着的黄金,他身材纤瘦,面向也长得精致细腻,远远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少女。
他说着,没等别人说完便继续说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此时此刻,那个白伽珞应该开始撰文支持了。”
“这位先生是谁?怎么会这样肯定?”大督师绿珠皱了皱眉。
“这位是我的侍从官,阁下。”路德维希殿下说道,“他很能干。”
“我当然肯定,尊敬的大督师阁下。”那个侍从官迎着大督师绿珠的目光抬头直视着,这以他的身份来说显得有些无理,“因为他并非一个曲从于世俗的人,但本身又显得过于软弱,不愿意赤裸裸地面对来自反对者的恶意。他既勇敢又懦弱,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太不奇怪了。”
“听您的意思,您是和路德维希殿下的想法向左咯?”大督师绿珠一下就抓住了隐藏在话中的观点,他竟然觉得那个猜想是正确的,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在下什么也没说,阁下您可能是误会了什么。”那个侍从官低头施礼,“我只是胡乱猜一猜而已。因为在下很幸运地和那个白伽珞有过一面之缘,在一个图书馆里。”
“哦。”大督师绿珠应了一声,“他最近一定过得很滋润吧?”
“某种意义上,是这样。”他回道,“成功打进了学术界,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仆伺候他
他说完,促狭地笑了两声。
“可是我却不想让他这么舒服。”大督师绿珠揉了揉眼睛,“如果我说我们希望贵国引渡白伽珞,贵国一定不会同意吧。”
“既然阁下您都这样说了,就不用谈这件事了吧。”那个侍从官说道。
“你们库罗斯都这么没有规矩么?侍从官也能代上峰回答问题?”大督师绿珠身后的秘书冷不丁说了一句。非常突兀地插入进了对话里。
“无妨。”路德维希殿下摆了摆手,“他说的正是我所想。白伽珞又没有触犯我国的法律,没有理由驱逐出境。”
“是么?呵呵呵……”大督师绿珠低沉地笑了两声,“好吧,不谈这件事了,我们还是为两国的友谊干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