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6.2“以文辖武”，这可不行

正如周家的妹子们预料一般，周阳此时确实在永昌公主私宅，不过与她们相像的“幸福”场景不一样，他现在面临的是朝堂上不方便直接商议、只能私下里商议的问题——有一点肯定没问题，那就是不至于饿肚子干活。

当然，不论是周阳还是永昌公主，平时都不是追求口福的性格，午饭虽说还算丰盛，以他们如今的地位，当真可以称赞一句“生活简朴”，一共四个人一起吃了饭，东方冰更多还是陪坐，吃完就找借口让出了活动空间，正如华夏人自古的习惯一样，一起吃饭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吃”。

内书房。

“虽说接下来的一个月，按规矩确实是‘休沐’，你不会真准备什么都不做吧？”永昌公主一边瞪了永静公主一眼，顺便轻轻敲了她一下，把一份厚实的材料抢回来，“还是你已经有了计划？昨晚皇嫂还说，让我好好看着你，怕你不老实呢。”

“倒是谈不上什么计划，但确实有不少事情。”周阳暗暗一笑，自己当然不老实，“我现在虽说称得上‘圣卷正隆’，但也不会忘了自己的根基，神机营那边只是刚刚完成了初步整合，距离我的理想战力差的还远。”

“周大哥，前几天在公众校阅的那支兵马，你还是觉得不够强？”永静公主惊讶的说道，“我也不是没看到，对比戚将军的禁卫军与原本的御林军，这样的兵马哪里还不够强大了？不知道周大哥理想中的军队，又该是什么样子？”

“恐怕很难达到了。”周阳心头浮起了现代世界那支红色铁军，无奈摇了摇头，至少光是一个理想信念，放在封建社会就没可能达到，“现阶段主要的问题是人员补充与装备更新，我准备挑选原本的优秀老兵，散入整个神机营当小旗、总旗使用。

只是说归说，想要全弄好最少两个月，这还是只算人员方面调整，还有装备补充，我早就和你说过，薛二叔那边已经全力以赴协助，但有一句古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又不能把枪炮变出来运到京城，只能慢慢来了。

神机营总兵力将近两万，最少需要一万五千杆燧发枪，三百门以上的步兵炮，三十到四十门二十斤野战炮，四千多骑兵也就是五千匹左右战马，两千匹左右挽马、驮马，这还没算日常消耗或者损耗之类，毫不客气的说，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周大哥，你这是......天兵天将吗？”永静公主直接傻了。

“子阳，你也不要太夸张。”永昌公主任他揽着，语气还是充满了哭笑不得，“真要是任由你这么一搞，其他各营如何应对？三千营号称两万精骑，实际上连七成都难说，就这样已经搞出了一个庞大的马场，你这等于是再搞半个三千营啊。”

“好吧，那我把骑兵减少一半儿左右，重炮也减少一半儿。”周阳明白她的担忧，想了想做出让步，“要是有需要的话，你们直接向皇后还有大殿下汇报就行，若是还有什么疑虑，随时招我入宫解释，这个时候，我们之间容不得丝毫的裂隙或是隔阂。”

“难为你还记得。”永昌公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意思，“听说你前几天，又和牛继宗他们凑到了一块儿？你不会忘了，当初他们是怎么坑你吧？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实在经不起任何大的风浪了。”

“恩师陈瑞文有句话说的很好，不论我再有什么想法，也是武将出身，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周阳冷静的说道，“朝堂上文武有别，对天家来说，‘平衡’是最基本的规矩，任何一方过于强势都不对，一旦出现了这类情况，朝堂上到底谁说了算？

过分的削弱武勋，对皇家没有好处，我知道皇后娘娘担心什么，但也别忘了前明末年旧事，崇祯皇帝到死都是‘众正盈朝’，结果如何？煤山上的那颗歪脖子树可还没砍呢，更有岳武穆那句千古铁律，‘文臣不爱财，武将不惜死，天下方可太平’。”

很明显，这是皇家因为这段时间的连续失分，有些稳不住朝廷，就准备玩“以文辖武”，这可不行，原本这对周阳来说不算太大的问题，但如今整个武将系统中，他是最强势、风头最劲的一个，一旦这一策略实施起来，第一个感受到压力的必然是神机营。

“周大哥的意思呢？”永静公主先给了自家姐姐一个歉意的眼神才接着说道，“我和皇姐毕竟是要出门的，皇姐手里又......你从一开始就与皇姐太过亲近，如今还不算什么，一旦皇侄登基，怕是要有不少反复。”

“死蹄子，枉我对你这么好，到如今竟然还要如此！”永昌公主气的扭住妹妹耳朵，不过她说话时还是笑着的，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当面说开才没问题，越是憋着瞒着，就越容易无法解决。

“你们呐，就不能好好想想，光顾着大殿下亲近武勋，偏偏这次武勋拉胯，就没想起来皇后娘娘的出身吗？”周阳没好气的说道，“瑢儿，我记得还是你的当初说过，李家是天下大族、传承千年的诗书世家对吧？没什么能挑出来的吗？”

其实不只是可以提拔后族英才，李家号称“传承千年、诗书世家”，影响力可不是限制于自家，所谓“士绅”最大的影响力，从来都是“网络”，什么同年、同乡、好友、师兄弟之类不要太多，皇后完全可以借助这一网络辐射出自家一派文官。

“皇嫂长兄李善乃是海内大儒，但从未入仕。”永昌公主一说完，周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个书呆子，没戏，“二哥李勉乃是吏部考功司郎中，这些年一直因为出身问题未得提拔，林如海刚刚当了礼部尚书，手底下确实需要一个助力。”

“看看，一个侍郎不就出来了吗？”周阳笑着说道，“于充那个老滑头直接挂起来就好，横竖礼部主要作用就一个科举，到时候让这个李勉当几次副主考，只让于充挂名，明年大殿下登基，无论如何也少不了开恩科，如此一来，第一批可用人手不就有了——还有吗？”

“还有一个三哥李继，未有功名在身，多年来管着李家庶务琐事，怕是扶不起来。”永昌公主无奈摇头。

“当不了朝堂官员，那就想办法帮外甥管好钱袋子。”周阳不爽忠顺亲王好久了，每年都从雪字号弄去最少五万两“买路钱”，“内务府那边怕是问题不少，给他个副总管的名头，再让锦衣军那边出点儿人手，好好查一查太上皇的皇陵建设，我就不相信没问题。

到时候查的狠一点儿，让忠顺亲王回家养老，他不是喜欢戏子喜欢男风吗？让他回去自己玩不就行了？皇陵是内务府主管、工部协办，趁机干掉一个甚至两个侍郎绝无问题，再以此为契机，让工部尚书老实下来很难吗？”

永昌、永静公主：......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周阳被两姐妹的表情弄得有点儿紧张。

“周子阳，要不是这么些年，本宫知道你的性子，也知道你一直在军中，否则肯定以为你中了邪。”永昌公主无语的看着他，表情那叫一个精彩，“行了，你别再说了，礼部挂起来，吏部林如海是个人才，再加上内务府、工部，足够了。”

“不光是皇家自己的钱袋子，还有朝廷的......”周阳觉得还要再加强一下。

“闭嘴！”*2。

“温尚书精于户部公务，多年来为大周朝鞠躬尽瘁，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永昌公主没好气的说道，“他是个知进退、明大势的，断无可能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之前刘伦老匹夫多次拉拢他，都没见什么动摇，现在更不会。”

“行，你们说了算。”周阳无所谓的说道，“过些日子我就去找他结算一下，现在的神机营也好，以前的五军营前军左卫也罢，加起来超过五十万两的垫付......”

“你就当是孝敬好了。”永昌公主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

“周大哥，如今国事艰难......”永静公主倒是够温柔，但意思完全一样。

“两位公主殿下，那些银子不是我的，是薛家的雪字号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周阳哪怕是早有猜测，此时也没了心情，至少不能任她们这般顺利，至于自己出钱养兵，他其实乐见其成，比如清末小镇练兵着名的“吃袁大人的饭”问题，“你们这是与民争利.....”

“周将军，要不要本宫派人查一下，江南盐路主要货源的问题，还有九边走私货源的问题？”永昌公主立刻开口威胁，“还有，你还有脸说雪字号是薛家的？江南那边本宫就不说什么，北地、京畿这片，谁在管你真不知道？”

“永昌殿下，我记得整个北地最大的盐商是谁来着？”某人也不是好惹的。

“周大哥、皇姐，原来你们......”永静公主的表情很精彩。

“你闭嘴！”*2。

“那个，既然国事艰难，臣子力所能及的孝敬有些也是应该的。”眼看再吵下去就该不好收场，某人决定见好就收，“只是今后的粮饷银钱，总不能还让我自己垫付吧？整个神机营两万人啊，要是全由我自己花钱养着，你确定不会有问题？”

“哦？”永昌公主冷冷一笑，“却不知周将军还想有什么问题不成？要不要本宫帮你参谋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你确定那帮穷酸也没闲话？”这才是周阳最担心的。

“那就按照原本的定额，发放标准不变。”永昌公主“痛快”的说道，“本宫向你保证，绝对是足额、足饷发放，任何人胆敢克扣一文钱，本宫灭他九族给你出气！”

“做人也要有良心，这等于是每年让我.....”周阳这下更不满了，以大周朝目前军队的训练水平，“三日一操”标准的饷银，还特么是冷兵器的操课，那点儿东西够干屁的，每月能不能撑过十天八天都很难说，更别说他还准备来点儿实弹演习演练之类。

永昌公主啥也不说，给妹妹一个眼神，两人联手“硬拖着”某人向卧房走去。

“你们两个干什么，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