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6.1史湘云：横竖都跑不出周大哥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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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上午，周家大院内花园暖房客厅中，莺莺燕燕汇聚一堂，装修时追求方便实用、主要以靠背长榻为主的座位上，周家妹子们说说笑笑，让本就有些凋落的花园平添了如春般的秀美。

左侧上首长榻，林黛玉怀里靠着薛宝琴，姐妹俩说笑打闹好不快乐，二人本就一起在薛家院子住了好久，早就混熟了，反倒是薛宝钗同在一张榻上，却有些沉默的不言不语，哪怕是薛宝琴好几次搅合，也没让她欢快起来。

左侧下首位置，赵家姐妹中间坐着邢岫烟，三人明显有些对不上话题，以至于邢“秘书”如花的俏脸时不时露出无奈的神色，旋即又被赵燕翎拉着，很快恢复兴致，反倒是赵麒英表情温婉，时不时各处看看，嘴角浮起欣慰的笑容。

右侧上首迎春和史湘云同样高高兴兴，两人谈论的似乎是围棋方面内容，其他人想接话都接不上；下首却是李纨与秦可卿两个“熟人”，两人虽然同样出身贾家，平时却并无多少交流，今天算是两人第一次实质性接触。

基本上，除了两个公主与东方冰，以及实在不方便露面的王淑英之外，其他妹子都到齐了，以至于同样亲近或是“交流”过的几个丫头，晴雯、素云、莺儿、甄英莲甚至雪雁都忙的不轻，不是这边缺了茶水，就是那边没了点心，又没法叫“外人”帮忙，因为这里依然有几人没法公开。

“嘻嘻，林姐姐今日里怎么就过来了？”四个“分波”并非没有交流，时不时还会相互交谈，薛宝琴更是满场跑，这边逗弄了迎春半晌，直到被“暴打”才跑开，又跑到林黛玉怀里大放厥词，“这一屋子人都姓周，却不知姐姐又如何？”

“死蹄子，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你哪来的脸面胡说？”林黛玉面颊羞红，但“怼怼”的性子却丝毫不减，“我也是收了宝姐姐帖子，到薛家消遣一日，你好歹也是半个主人，哪里来的淘气？再说了，别的姐妹姓周也就罢了，你这梅家人乱说什么？”

“哼，那我不管，横竖女儿家的婚事难以自主，总逃不过‘父母之命’，梅家那边自有爹爹处置，还有周大哥做主，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林黛玉一番话让客厅众人齐齐嘲笑，薛宝琴却没有一点儿不害羞，“倒是林大人那里，怕是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已经......”

“不许说！”林黛玉哪还不知道薛宝琴的调侃，拿起一枚点心就堵住了后续话题，她当初被某人抱着的时候，可不会傻傻以为隔了一道墙的“琴妹妹”真不知道，“你这蹄子真是要死了，什么都敢张嘴，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哎呀，杀人灭口了！”薛宝琴三两下就将点心吃光，一边躲避林黛玉的“摧残”一边继续调侃，“宝姐姐救命，你的小妹被人欺负了呢！”

“你这蹄子说话没个避讳，被人打死也应该。”说归说，薛宝钗还是从“林霸王”手里救下了妹妹，“林妹妹可是拿了我的帖子才过来，哪有主人家与客人打起来的？你看二妹妹和云妹妹，不是玩的挺好？”

“哟，二姐姐如今也是‘主人’了！”薛宝琴刚说完就挨了迎春的眼刀，她虽说确实被贾赦许下，却从未走过“程序”，现如今人在这里，名义上还在永昌公主那边“值班”呢，“倒是还有两位姐姐虽说也见多了，却是当真的‘外人’呢。”

“死蹄子，这话也能说！”薛宝钗表情一僵，赶紧捂住了薛宝琴小嘴，又向李纨和秦可卿投去歉意的眼神。

“宝妹妹不用见怪，这丫头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随她说去就是。”秦可卿说的客气，却又起身过来，“拽过”薛宝琴就回了自己的位置，“本就是我不守妇道，还能不让别人说？他本就是个荤素不忌的，这不是还没来齐么？”

“两位公主且不说，东方姐姐也是见惯了的，难不成可卿姐姐还知道外人？”一边躲避秦可卿的“攻击”，薛宝琴还不忘调侃，“倒是周大哥那里，小妹从没问过，看来以后要小心些了。”

“这宁荣二府年轻一代的奶奶都到了两个，还有一个总不能闲了去。”李纨一句话让现场齐齐一静，全都难以置信的看向她，“怎么，不信？哪一天我带了凤辣子过来，你们就知道了，横竖今后少不了相见，先打个招呼也无妨。”

“大嫂子，琏二嫂子当真也已经......”迎春不能置信的问道，贾琏毕竟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相比较而言，她和王熙凤的血缘亲情要更近一些——现实情况另说，“她那性子小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如此？”

“那狠心短命的什么癖好你们还能不知道？”李纨没好气的一句话，让现场除了林黛玉之外的所有妹子齐齐脸红，“我和凤辣子就隔了一道墙，早被她作践的什么面子里子全没了，若不是当真见识过，我自己都没想过，会有一日这个样子。”

“大嫂子！”林黛玉听完之后面颊红透，忍不住叫了一声，虽说她还没有真正“参与”过，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妹妹有什么好担心的，横竖还有我在呢。”薛宝钗幽幽一句话，让其他妹子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我也算是认命了，那狠心人第一日回了大周，小妹就已经见过，那时候哪会想到，竟还有如此际遇？若是早知如此.......”

“宝姐姐定要让大伯父早日把事情定下来。”薛宝琴笑嘻嘻的跳回自家堂姐怀里说了一句，只是说完之后就任凭揽着，现场众人也不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说周阳一直尽量“一碗水端平”，但这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实际上“端不平”，别的不提，就说今天的妹子们聚会，除去本就空着的主位，林黛玉至今连个名分都没定下，却依然坐在了上首位置，因为林如海是当朝尚书，就算将来永静公主进门，对她一样要客气些。

薛宝琴到处跳，因为在场众人都知道，过完年出不了正月，她就能拿下“藩王郡主”的名头，名义地位比林黛玉还高；现场聊天要么是“小圈子私聊”，要么就是上首的长榻三人牵头，没见赵家姐妹和邢岫烟，以及性子本来活泼的史湘云，在进入了“集体讨论”之后，至今都没开口？

“宝妹妹，你还是想开些吧。”李纨轻轻一叹，旋即面带笑容将秦可卿揽着，“正所谓‘男怕干错行，女怕嫁错郎’，那狠心人虽说花心了些，到底没有当真对不起我们哪一个，横竖你也是周家入了门的姨娘，更有太上皇御赐如意，我们两个今后恐怕只能这样了。

就说可卿妹妹，如今东府里蓉哥儿还在，她不是也到了这边院子？只是这天下之事，哪里就真有不透风的墙？就说前些日子珍大爷的丧礼，虽说是蔷哥儿摔盆，到底也要有内卷顶着，最后还不是凤丫头过去充场面，真当其他人都傻吗？”

“宝姐姐何必担忧，不是还有小妹在么？”看到薛宝钗的低落，林黛玉含笑“自污”，“你们再怎么说都算是周家人，小妹可是无名无分的在这儿当‘林姑娘’呢，也不知当初见到周大哥，到底算是幸运还是冤孽。”

“不知道周大哥如今在做什么，不是说朝廷今日封印，百官过去走走场面就算么？”眼看着现场有些压抑，一直没说话的邢岫烟含笑转移了话题，“这如今都快到了中午摆饭的时候，他怕是另有安排也未可知。”

“还能饿着不成？人家还有一处院子呢。”薛宝琴噘着嘴抱怨了一句，把妹子们逗得笑了起来，正好缓解了压抑的气氛，“横竖两位公主也不会苛待他，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倒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自家高乐才是正经——云姐姐，怎么没见你说话？”

“说什么？林姐姐虽然没有定下什么，还有林大人帮着做主，我现在连个做主的都找不到。”史湘云轻轻一叹，看到其他姐妹或是不解或是同情的目光，才苦笑着说道，“二叔家两位哥哥如今都入了神机营，挂着副千户头衔，担了实缺的百户。”

“云姐姐的意思是说，如今周大哥已经送了‘彩礼’？”薛宝琴笑嘻嘻的跑到了史湘云身边笑道，“怪不得这次宝姐姐的帖子进了林府，只能让林姐姐过来高兴一日，换到了云姐姐这里，竟是压根儿没提时日，想来不论多久......”

“是，郡主娘娘！”史湘云没好气的一把搂过薛宝琴，边胳肢边咬着牙“恶狠狠”说道，“横竖都跑不出周大哥的院子，幸好他是个不大讲究的，郡主又如何？可惜你还这么小，说再多也是被欺负的命，看我不趁着机会先回些本钱！”

“何止是云妹妹，我这里怕也不用担心孤单。”迎春幽幽叹道。

其他妹子对望一眼，齐齐笑了出来，一时间客厅中的气氛也不再那么压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