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将军与他是真心相爱,他也是真心为将军。
尚宇张了张唇,却是扯动了起泡的唇角,疼痛令他他微微皱眉,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请她进去。
“谢主君通融。”
云词坐在轮椅上,端坐于梳妆台前,她的面脸色呈死灰色,唇瓣毫无血色,那张巴掌小脸上面无表情。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一看就是三天。
陈玉娇见到她背影的那一刻,心中激动难忍,鼻头一酸,捂住了嘴。
她日思夜想的将军就在她的眼前,一年了,她终于见到了,可是,为何将军会变得如此瘦弱,她过得不好吗?
她放轻脚步走到云词身后。
云词听见这细微的脚步声,却是动也不动,冷漠的说道。
“我已说过,没胃口,出去吧。”
“将,将军,属下来迟了……”
陈玉娇唇瓣都跟着声音颤动了起来,她,实在是无法掩盖心中那股伤感。
听见这声音,云词身体动了动,她微微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原本没有色彩的双眸中多了一丝惊讶。
她转动轮椅转过来,打量着眼前的人。
“你,你是!”
“对不起将军,属下回来迟了,求将军责罚!”
陈玉娇头一低,单膝跪在地上双手作揖行的是军中礼仪。
“玉娇!”
云词眼中也泛起了一层水雾。
“我还以为……这辈子……”
她声音停顿了几秒,拧成一团的眉毛又舒展开来,为她的到来而感到高兴。
“你原来没事,真是太好了,这时候还能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高兴之余,她开始庆幸。
“真是老天有眼,能让你再次平平安安站在我的面前,当初没能找到你的尸体,我从未觉得你会就这么离开我。”
云词的声音很是沙哑,干裂的唇角旁勾出一抹弧度,却扯裂了干裂的唇角,伤口渗出了一丝鲜血。
“将军,别说了。”
陈玉娇满眼心疼。
她稳住脚步,走到桌旁替她倒了杯茶水。
“听说将军在闹脾气,喝些水,我与你细细道来这一年多我去了哪里。”
看见她双手送上来的茶杯,云词眼中有片刻的迟疑。
随即,她还是端起了这杯水,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两人相见,本该都觉得欢喜,可两人却是满面愁容,嘴角勾着一抹苦笑,都不忍心开口惊扰了对方。
陈玉娇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再次看见将军,她心里好高兴,可是,将军却再也无法站起来了,这一年多,她自私的躲在她身边,竟然也未陪着她。
“傻玉娇,你回来是件喜事儿,哭丧着一张脸做什么。”
“将军,再次见到您心中好生欢喜,将军,这一年多,玉娇每天都想着您,您,怎么就不好好爱惜身体。”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
云词苦笑着回道:“玉娇,你又如何会知道呢。”
她哪里是苛待自己。
“于我来说,不能上战场,这便是要了我半条命,我这苦苦支撑撑半条命,也是为了眠儿和夫君。”
“若我死了,日后谁还能护着他们?”
“将军既然明白这番道理,为何还要折磨自己?你可知,主君在外面陪您站了三天,一声未吭?”
“怎会不知。”
云词神色夹带着一丝痛苦之色。
“可如今我这副残破的躯体又能做些什么,倒不如早些断了夫君的念头,日后他可再嫁。”
“那云小将军呢?!”
陈玉娇质问道。
“将军此番行为,可曾考虑到了云小将军的感受,你若是去了,她该如何自处,女王陛下如何容得下她?!”
“将军,您不可伤害自己,须得好好活下去,你可知道,这将军府上下,都盼望着您能好起来?”
“阿娇,你不懂。”
云词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我若活着,会给眠儿和夫君带来无尽的灾难,我虽是个废人,却仍旧有人容不得我活下去。”
这几日她想了许多,也算是想明白了。
“将军!”
陈玉娇鼻头一酸。
“将军为何要妄自菲薄?”
“并非是我妄自菲薄,想必你也听说了宴会上的事情。”
云词自嘲一笑,她抚摸着身下的轮椅,面容凄凉。
“我相信夫君对我的爱,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脚,我在明处,她在暗处,拖着这副残破的身躯我什么都做不了。”
“如此这般,倒不如随了她的愿,也好让夫君和眠儿有一个安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