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回忆道那天的杀戮场景时,她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手不断的收紧,在收紧……
“敌军火烧营帐,对我们的防布了如指掌,那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下手及其残忍,刀刀见骨。”
“当时,将军重伤不醒,我为了保护将军……”
她声音开始颤抖,梗咽。
“慌忙下,我别无选择,将军于我有大恩,我不可能自己逃走,我换上了将军的衣服,引开了敌人。”
“敌人对我穷追不舍,我身中数刀,原本我自己都以为活不成了,却被农户救了回去,待到伤好的差不多时,才找回了将军府。”
她红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光,顷刻间好似便要全然泄出一般。
“刚进城,我便听闻将军手中实权已经交还给了女王陛下,还废了一条右腿!”
陈玉娇心中满是怨恨,指甲陷入了掌心之中,鲜血顺着指缝不断的往下淌,她痛恨苍天的不公。
她为云词叫不平!
“凭什么!”
她大声吼道,好似是再问眠九,也好似是在问自己。
“凭什么将军那么好的人,却偏生要被这样对待!”
“将军她生平惩恶扬善,待人温和,从不曾苛待我们这些手下人,甚至把我们当成了亲人!”
……
这一通的情绪她已经在心中深藏了许久了,从她知道云词再也无法骑上战马的那一刻开始,她每日都含着怨恨,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果真担得起铁血娇娃这四个字啊。’
眠九心中肃然起敬,突然对她甚是佩服。
陈玉娇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之中,她那颗好不容易得到片刻宁静的心再次起了波涛,迎面朝她打来的浪潮,一波比一波汹涌。
‘糟糕。’
眠九看她如同白纸一般的脸色,害怕她会做傻事,赶紧开口打断她。
“你替我娘叫不平,委屈,可曾想过苍天是否待你公平?”
“在这场惨剧中,你的右臂被箭射穿,伤到了筋骨,从此再也拿不起刀枪,无法上战场,你也付出了同样惨痛的代价。”
眠九劝慰道。
“你尽力了,你并无任何对不起我娘亲之处,又为何要担心无颜面去见我娘亲呢?”
“反倒是她,鸠占鹊巢,享受着你用右臂为她博来的前程,日日心安理得,难道你就不怨吗?!”
眠九说完,她只是淡淡摇头,面上再次回归于平静。
她轻启唇瓣,声音里带着一股子风轻云淡的意味。
“我怎么能跟将军比,若是可以,我情愿死在那日,换取将军平安无事。”
“你……”
她的话在眠九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
她这个美人娘亲还真是好福气,有人情愿替她去死,更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一条腿,也难怪了。
“若是我娘亲耳听了这话,或许也就不会三日不出房门,不进一滴水了。”
“什么?!”
陈玉娇不敢置信。
“将军已经三日滴水未进了?”
她摇摇头,实在是不敢相信。
“这,这不可能!”
“将军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声音里带着愤怒。
眠九却是鼻子一酸,莫有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她明明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看待这件事情,可为什么,她的心好似也被撕裂了。
“我要去看看将军!”
终于,陈玉娇不再逃避,她决心亲自走一趟,解开云词的心结。
眠九顿时间松了一口气,她吩咐阿生带她过去,自己则是留下来将这一切处理好。
柳月此刻躺在地上如同一个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眠九心中想着是否刚才下手太重,直接把她给打死了?
她走近一看,发现胸口还在起伏。
“柳月,如今东窗事发,倒不如早些交代出来,或许少受些皮肉之苦,你觉得呢?”
“呵呵。”
柳月面如死灰,心中早已没了存活下去的欲望,她说话虚无缥缈,完全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要杀便杀,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尚宇和云词依旧僵持着。
“主君,现在日头正烈,您已经站了三天了……”
仆从的唇角也干裂了,他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若是累了,下去休息便是。”
尚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额头的汗水不断往下淌,被风吹干之后,太阳一晒,又开始往下淌汗,如此反复,脸上皮肤都开裂了,唇角都起泡了。
仆从心中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好似随时都要晕倒。
可尚宇却一动不动,身体站的笔直。
进去的男仆将早上的饭菜端出来,仍旧是一口未动。
陈玉娇赶到,粗暴的推开门一头扎了进去,尚宇见状急忙冲进去阻止她打扰云词。
“主君,还请通融片刻,我只想与将军说几句话,绝不打扰。”
陈玉娇作揖行礼表达内心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