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玥的脸还有些素白,但稚嫩的脸上却凭空多了几分娇丽。那远方站着的公子只是眉头微微一皱,旋即便礼貌的点了点头,脊背挺得笔直。
胡玥量他一身普通的冰蓝银线鸦纹袍子,从内襟向两边折叠交错开来,如今天气已经到了五月中,端午刚过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艾草香味。
“求求公子救奴一命!”面色凄怆的女子正跪倒在他的身侧,话音落时便瞬间头去,额头狠狠地贴向地面。“奴已无处可去了……”
那公子只是一阵无奈,清风拂面的脸上,透着几分不曾察觉的仓促。“姑娘就算是求在下在下也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在下只是带发修行于国光寺。身上并无银财接济姑娘父亲与姑娘,实在是无能为力,阿弥陀佛。”
“公子……”那女子似乎是有些不太甘心,神色欺哀的看着他,似乎是依旧希望他能救下自己。
胡玥道:“姑娘何必多做纠缠?公子乃是带发修行怎会有多余的钱财接济你这心怀不轨之人?周围这些看客之中,随便拎出哪一个来都比这位公子要好的多了,可你偏偏看中公子样貌,非要求于他一人,这不是自作孽是什么?”
“我……”女子有意解释,但却找不到说辞来。她确实是看中了公子的相貌出众,想必是一个身世不凡之人,没想到却是带发修行的苦行僧!
想想,便只能作罢。
女子一阵为难,手指也从他的身上缓缓移开,不知在想什么,始终都未曾抬起头来。
此时看客已经两两三三散去,如今所留,该是那些看热闹的又怎么会对她施以援手?
如今时机已过,明知自己已经是无望之期,但是就这般没了下落,她的心里并不甘心。
“是奴唐突公子了,”她低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悲鸣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绫罗不由得一声冷笑,虽然她认为自家小姐所做之事并没有什么错漏,可她也绝对不会站在胡玥这边。
尉迟家可受不起这般的欺凌,哪怕赢也要赢的出众漂亮。
这让那女子不由得更如风里柳絮般飘落,看着一旁不舍停留的客人都有些内心柔意倍增。
只这一女长得也算标志动人,带回去想必也是一个性子好拿捏的主,不怕老婆老娘膈应。
有人心里打的算盘正在噼里啪啦的响。
摆脱了她,公子这才送了一口气,他眉目清寡,薄唇细眼,凤眸微微一眯,顿时生出无尽风情,竟与那佛生气质相得益彰。“多谢姑娘,在下,季子安。”
胡玥正待点头,一个抬眼的功夫便见他袖口折出一片玉色。
赫然是当初她与越不缺互定约定留下来的玉佩。胡玥不由得心里一阵冰冷,嘴唇也有些发抖,想要挪开视线却又不能,只是口气一下子变得干涩了许多。
“不知,公子袖间所藏之物,是何珍奇?”
季子安只道,将玉佩缓缓取下。“此乃在下远游之际在长安近郊所得,在下见玉佩之主欺凌,玉佩落与草地想来应该也是其主所有之物。
只可惜其家人皆无所踪,落于兽口想必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便一直带在身上,想要替她寻觅亲眷。”
只可惜,后来来了人,他才不得不离去。
季子安一时落了些惆怅。
胡玥垂下眉目,神色带着几分波动,不知一时何意。“不如,我也帮公子罢,算是助人为乐。”
“子安在这里,多谢姑娘了。”
胡玥笑的勉强,想不到自己一介南梁女将巾帼不让须眉,到了他的口中,便成了一介可怜孤女,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内心的悲伤少一点。
既然他有心,那她便做主成全,这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想来做主,她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心情便好了许多。
冲着季子安点了点头。
那边季子安也在打量着她,神色变换之际虽然没有对她过多的关注,但还是忍不住的打量着她的面孔。
比起那些常来国光寺烧香的官家小姐,这个姑娘看起来有种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虽说长久的营养不良让她看起来有些面黄肌瘦,因为打理不当看起来也有些狼狈,但是在他眼里却是美的。
“国光寺距离此地还有些距离,”季子安一边面目柔和的低声道,语句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别人难以发现的柔韵。
“只可惜在下不能请姑娘一同游览国光畅游佛法之趣,若是可以,必然能想尽极乐世观美世,也是一种难得的畅快。”
胡玥点了点头。
可惜是她此身命运已经全与那所谓病弱的二皇子系于一名,如果要是可以做出选择的话,那她到不必这般荣辱与生死系于一共。
绫罗有些不太高兴,就算季子安的模样不差,但要是真计较起来,实际上是没什么作用的。大夫人可是已经许诺了她侧室之位,只要这次将二小姐哄回尉迟家,她就可以提早完成自己的心愿,也不用像现在这般操劳行径,也可以不用这般风吹日晒。
“回去吧,小姐。”绫罗语意带着几分哀求一般的说道,“大夫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好。”胡玥点了点头,随即便转头看季子安,礼貌的点了头。
季子安也是柔和的回之一笑,目送着她上了路。
很快,那标明了尉迟家族徽的马车才缓缓上了路。
马车缓缓的前进,在最繁华的地段慢慢的停了下来。
“二小姐,尉迟府到了。”绫罗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向尉迟胡玥轻声的说着,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
尉迟胡玥看着她情不自禁流露出的高兴,内心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不适合在深宅大院生活,空有野心,心机少的可怜。
呵,她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尉迟胡玥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一脸的神色莫测。
看来这具身体比想象中更不受待见,她初来乍到,只能智取。
做戏要全套。
于是尉迟胡玥猛的站起身来,激动的说:“真的到了?”因力度过大,身体晃了一下才站稳。
鹅黄的衣服随着主人的起身随风摆动,门帘的微风吹过,掀起了层层裙摆,仙气飘飘,玲珑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