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以前从未被司徒瑾这般训斥过,自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垂头,低声道:“是,小姐,石榴知错。”
越国。
此时正是夜里二更,越不缺眼前还有不少的奏章,他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眼前烛光微闪动一下,一道黑影迅速出现在了越不缺的眼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越不缺的安慰夜星。
“事情办得如何?!”越不缺沉声问道,白皙俊逸的脸上已经浮起了一层冰霜。
“启禀陛下,那秃贼已死,这是在他的禅房找到的密信。”夜星说着,将怀里的一封信件递给越不缺。
越不缺打开信件,仔细看过,才知道这些年来司徒瑾所受的种种委屈,心头仿佛狠狠被划了一刀,疼得他无法喘息。
“原来,她这许多年竟是这般过来的。”越不缺走到自己的书案前,伸手握住一角,竟似有些支撑不住一般。
“主上——”夜星见越不缺伤神,刚要上前,但越不缺却抬手制止了他。
“瑾儿在那边如何了?”
“探子回报,说司徒姑娘将司徒家的宅田和财产交给了齐楼天,而且……”夜星的声音突然那低了下来,越不缺面色一紧,冷冷看向夜星,“而且什么?”
夜星咬了咬牙,继续道:“而且那齐楼天似乎对姑娘,还……还贼心不死!”
“啪——”夜星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巨响,他朝着越不缺方才握着的桌角看去,那里已经断裂了一块。
夜星抿了抿唇,不敢再开口。
越不缺那精致如画的脸此时已经阴沉如水,夜星跟了他许久,知晓他的脾气,所以,此时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触怒龙颜。
“你等下去替朕挽送封信给瑾儿,记得,一定要亲自交予她手。”
“是!”
齐楼天在准备登基这段时间,司徒瑾已经暗自谋划了诸多铲除异党之策,正当她要让宫人去请齐楼天过来时,一只白色的信鸽突然从窗口飞进。
石榴吓了一跳,忙要拿着手帕驱赶,可司徒瑾却发现了不对。
“住手。”
石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小姐是想是要活捉做成烤乳鸽?”
司徒瑾白了她一眼,起身将格子抱到桌上,这鸽子同普通的鸽子不同,眼睛如血一般通红,从前她在他那里见过一次,是越国特有的‘朱砂’。
这种鸽子极有灵性,而且十分稀有,若不是越国的王公贵族,是连见都见不到的。
只是,这信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司徒瑾眼尾余光一扫,便发现了这只朱砂腿上绑着的小竹筒,她小心翼翼地将竹筒摘下,里面果然裹挟着一封信。
“是谁的信啊?”石榴也凑过去看。
司徒瑾打开信纸,见到那熟悉的字迹时,太阳穴突突直跳,直到看到最后一行字时,她惊坐而起,信也掉落在地,眼里满是焦急神情。
“小姐,您这到底是为何啊?”石榴见她面色不对,在一侧也是急得团团转。
“‘吾儿病重!’”她喃喃地念着这四个字,石榴拿起被她掉在地上的信,看过之后更是满目焦急,“小公子病了!”
“石榴,你快去收拾衣,我要回越国,我的孩子病了!”
“是,小姐。”
齐楼天得知司徒瑾要离开的消息,匆匆赶来,见司徒瑾神色苍白,满目担忧地道:“瑾儿,可是身体不适?”
司徒瑾听到他的声音,这才缓过神色,刚要起身给他行礼,齐楼天连忙制住她的动作,“免了。”
这时石榴正巧从里间拿行礼出来,齐楼天面色一凛,茶色眼瞳紧紧盯着司徒瑾,“为何要走,明日便是我的登基大典。”
“殿下,请恕瑾儿失礼之罪,我那孩儿病重,此刻我亦是心急如焚,怕是不能再拖。”
“孩子好好的,为何会突然病重?”齐楼天眉头蹙起,“这消息你是如何得知?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怕是有人利用这个机会去害你。”
“是越不缺亲自与我传信,我认得他的笔记,定然不假。”
“你又怎知他不会骗你?”齐楼天一听到她提‘越不缺’这三个字,语气即刻沉了下来,一想到当年的事情,他就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质子。
“殿下,那也是他唯一的子嗣,又怎会拿这种事来欺瞒与我?!”司徒瑾的眼睛有些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不敬,连忙委身行礼,淡淡开口,“请殿下念在瑾儿之前所做的一切,准给瑾儿一道出宫手谕。”
齐楼天没在说什么,与宫人大步离开了。
司徒瑾知道他是失望,只是在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自己孩子的性命重要,不过片刻齐楼天身边的贴身宫人便将手谕送了过来。
司徒瑾等人快马加鞭才在第二日赶到越过境内,越不缺似乎一早就知道她的行踪一般,已经在城门口派赵将军迎她。
前段时间越不缺亲自费了皇后,已经引得朝廷上下多有不满,这会儿又让一个一品骠骑大将军来迎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赵将军自然十分不满。
司徒瑾见是识得赵将军的,下车的时候和赵将军微微俯身行了个礼,那赵将军冷哼一声,有些讽刺地道:“姑娘是何等身份,岂能同我臣子行礼,真是折煞我也。”
司徒瑾抿了抿唇,这一路上他已经知道了皇后被废的事情了,从前在这里就因为皇后的关系被推上过风口浪尖,这赵将军的态度她也能够得知原因为何。
赵将军将司徒瑾护送至王宫,李明德早已准备好轿撵在门口。
司徒瑾一见到他,眼圈有些湿润,几步上前,急道:“李总管,舒儿现在如何了?”
那李明德微垂下头,“姑娘,君上正在朝华宫等您,快上轿吧。”
司徒瑾看了眼旁边那金色华贵的凤撵,一时之间心里开始犹豫,此番回来虽是看舒儿,但是这轿撵一坐,她还出得了这王宫了吗?他是不是还会像从前那般将自己囚起来?
司徒瑾心里一阵悲凉,她始终是不想做这笼中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