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茶敏蹲下身子,裙摆拖地,目光落在信件上的内容时,变了脸色。
旋即,她如同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颓然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这绝不会是真的。
饶是到了这种时候,纪茶敏犹然不信。
“王上信了?”
越不缺手紧握贵妃椅的紫檀木边,“来人,把皇后带下去!”
“慢!”
纪茶敏大声喝住。
撑坐着从地上站起,目光迎上越不缺。
“王上就这样轻易定罪于臣妾,不怕惹的朝堂上下悦,民心不稳吗?”
“为了那样一个妖女,王上做了多少错事,难道臣妾替王上清君侧不应该是一个皇后该做之事吗?”
李德明看着自己家王上,颇是有几分无奈。
纵然是帝王,对待人总归也是分了类别。
不管这皇后做多少事,都是错的。那齐国的那位,却是截然不同。
越不缺:“那朕倒是要问问皇后,出卖越国机密之事,也当是一个皇后该做之事?”
“后宫本就不该干涉朝政,纪茶敏,你当真以为朕眼瞎,耳聋,看不到,听不见?”
纪茶敏当真是意外,“王上该不会是忘了吧,如果是说要给臣妾定罪,还需要经过,三司六庭的审判。”
“如果说,就这么草率的定臣妾的罪,凭这没头没脑的信件,你觉得臣妾会服气吗?那些,大臣们又会怎么想,百姓又会怎么想呢?”
越不缺漆黑的眸底如同阴霾集聚:“你想要证据?很好,朕便给你证据。但是在这之前,朕要先废了你的皇后之位。”
“位居皇后之位却不自知做好一个皇后该做之事。整个后宫在你的统治之下,妃子们全部是非不分,只知道,勾结党派,擅自干政,这是你的失察,失职之罪!”
“不问理法,擅自草菅人命,这是你的失德之罪!”
“光这几项罪责,朕便有理由把你直接废了。若不是朕,想给你,留几分面子。你觉得你还有可能站在这里和朕说话吗?”
纪茶敏不敢相信,这会是从越不缺口中说出的话。
分明她觉得自己很了解他,至少她以为只要她肯努力,一直守在他身边,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却万万是没有想到,会遇上一个司徒瑾,让他们两个人之间越走越远。
至此,纪茶敏也是看清了越不缺,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是错的。
“不过是做这些事的人是我,不是司徒瑾罢了,臣妾还有什么不认的呢?”
“来人,带下去。”
言罢,也不缺,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上眼皮疲劳的阖上。
纪茶敏如若被抽取灵魂之人,直接被送入了牢房。
狱中,奉命前来办案的乃是大理寺卿李奉清。
此人两袖青白,乃是出了名的清官,更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据说,他曾经把自己犯罪的弟弟亲自送入了牢房当中。
“皇后娘娘可有什么需要申辩的?”李奉清将那些证据一一呈奉给了纪茶敏。
纪茶敏撇了一眼:“如果本宫说本宫没有做过,有人信吗?”
“铁证如山,由不得皇后娘娘不信。”
纪茶敏陡然失笑。
“既是如此,那本宫全部认了便是!”
“那下官,便奉命行事了。”
……
司徒瑾忧心忡忡从司徒府离开之时已经是次日,凤辇刚起步往皇宫前去,便有得了消息的百姓围满街道。
所有人都对凤辇之上的司徒瑾指指点点,难听之话不断。
安坐于凤辇之内的司徒瑾眉头紧锁,耳边尽然是百姓的怒骂,想不入耳都是极难。
淡粉色的滚边裙规矩的垂下,今日的妆容乃是桃花妆,眉心一点而红,衬的司徒瑾整个人都仙气十足。
人若桃花,心却若大海翻浪。
此刻,司徒瑾并无心思在意这太多的民言,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可如果说主持之死真和她有关,到底她还是难脱干系。
回到宫中之时,齐楼天竟是亲自出来在宫门口迎接了。
若说齐国开国以来,能有此尊贵待遇的王妃,怕司徒瑾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小姐,是三皇子亲自出来迎接了,石榴在司徒瑾耳边说道。
石榴掀开挡纱,强烈的光线射入凤撵之中。
司徒瑾看着眼前的十六匹大骏马开道,三十二个宫女分列两排,齐楼天一身明皇色金丝所缝制的衣衫跨坐于马上。
少年眉眼越发深邃成熟,挡不住岁月的浸染。
人已不是当年人,她心却是故人心。
她自始至终只对越不缺动了情,用了心,至于齐楼天,此一生怎一个辜负了得。
司徒瑾下得凤撵,动作分外小心,怕牵连到伤口,是几日都不能好的。
石榴更是在一旁细心伺候,一个小石子都不曾让司徒瑾踩到。
“给三皇子请安。”
司徒瑾欠身行礼,齐楼天翻身下马。
怎么不在凤辇上安生好好坐着谁让你下来行礼了?
齐楼天知道司徒瑾是在顾全礼节,仅是刻意在意他的身份,也更是在维护他的面子。
但,他哪里想要这面子,他只想她把他当作可以依靠的丈夫。
“那你也不应该亲自出来迎接啊,我又不是不回来。”司徒小声的嗔怪道。
见到司徒瑾一副难能可贵的小女儿模样,齐楼天眼底立刻便现出满满的宠溺。
“伤口昨晚可有犯疼?我惦记了一夜,怕你在司徒府住不惯,又怕出什么事,太医不在身侧,难能照料的到。”
司徒瑾轻笑着摇头,乌黑发丝间的粉色步钗随着女子的动作而在空中呈现出优美的弧度。
美人一笑,一颦,皆可是能够入画之景。
齐楼天看着眼前粉色桃容的女子,目光又热切了几分:回去吧。”
约摸三柱香的功夫,司徒瑾已经在书房写好了一系列奏表,悉数是关乎于司徒家兴荣。
如果她能和齐楼天达成协议,那也不枉此生。
几页宣纸之上,女子清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写的乃是正统的蝇头小楷,笔力遒劲。
“小姐,累不累?”
石榴手里端着一盅燕窝走进,司徒瑾抬眸看着石榴:“不累,手里端着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