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地升起来,明晃晃地挂在天幕正中央,司徒瑾满头大汗,仍旧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她渐渐地觉得自己开始口干舌燥,眼前也好像有许多小星星在冒着。
一旁的石榴跟着跪在她身边,只觉得两只腿已经毫无知觉,她的嘴唇已经干燥得起皮,石榴想上前劝司徒瑾走了,越不缺不会出来的,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司徒瑾额上的汗水顺着眉毛流下来,滴进眼睛里刺痛着她脆弱的眼球,迷迷糊糊间,她眼前竟闪过越不缺的身影,越不缺的眉眼……
御书房里,越不缺坐在案几前批阅着奏折,不知为何,他的眼前总是不时地晃过司徒瑾消瘦的身影。
他现在很想知道,司徒瑾是不是还在那儿,她怎么样了,可心里的恨意湮没了这个想法,复又坐下去,越不缺拿起朱笔批阅着奏折,只是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半晌后,越不缺放下朱笔,对隐藏在一旁的暗卫吩咐道:“去看看姑娘。”
一直在他身边的暗卫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内心不由得替他纠结着。如今见他叫自己去打探消息,暗卫心里一喜,赶紧领命道:“是。”
“慢着……”越不缺叫住了正欲飞身离去的暗卫。
他心里一震,回身过来看着越不缺,眼神里有着疑惑:“王上,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就远远地看一眼她怎么样了,回来禀报与我即可。”越不缺的手顿了顿,冲他挥了挥手:“去吧。”
“是……”
约摸过了半柱香,暗卫急匆匆地回来了,正迎上越不缺盼望的眼神:“如何?”
“禀王上,姑娘她……还在那儿跪着,臣看她的样子,怕是快要不行了……”暗卫跑得满头大汗,这外头的日头正毒辣着,饶是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更别提司徒瑾还怀着身孕。
看了一眼外头火辣辣的太阳,越不缺神色一凛,他下意识地想站起身来,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按耐住了,他的语气寒冷如冰:“随她去。”
“……”暗卫看了一眼越不缺,什么话也不敢说,默默地退下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越不缺在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里都坐立不安,拿着他眼前的一本奏折翻来覆去地看,好像能看出花儿来似的。
外头的日光更见毒辣,即使是坐在这温度适宜的御书房里,越不缺也能感受到外头的滚滚热浪。
他一会儿站起身四处张望一下,又倏然坐下拿起朱笔,沾了朱砂却迟迟不落笔。
“影子,出来。”越不缺放下手中的朱笔,径直出声。
躲在暗处的暗卫渐渐地显露出身形:“王上。”
原来他叫影子。
越不缺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眸光沉沉:“你再去看看。”
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越不缺,影子眼里有一丝错愕,随即又了然地点头:“遵命。”
影子消失在了门口,越不缺却坐立不安,他心里隐隐带着焦急,颀长的身影在御书房里不安地踱着步,也不知过了多久,惊慌失措的影子飞奔回来:“王上,姑娘……姑娘她晕倒了!”
“什么?!”回过身瞪着气喘吁吁的他,越不缺满脸的错愕,神色中闪过一丝自责。
他快步地走过出御书房,一阵滚烫的热浪迎面袭来,侯在门口的老太监见越不缺出来,赶紧迎了上去:“王上,天儿这么热……”
他的话还没说完,越不缺已经冷声开口了,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君威:“起驾,朕要去宫门口。”
“喏……”老太监本想说什么,但是他在宫中这么多年的眼力见让他识趣地闭了嘴。
一直派人关注着司徒瑾的纪茶敏,在听到了越不缺一脸焦急亲手把昏迷不醒的司徒瑾抱进宫的时候,手里的热茶狠狠地掷在了一旁的小宫女身上,她的五官因为嫉妒而扭曲:“司徒瑾……”
她咬牙切齿地模样落在一旁被烫得瑟瑟发抖的小宫女眼里,把她想叫出声的尖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太医匆匆忙忙地赶来,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他躬身对一脸焦急的越不缺道:“王上,这位夫人是脱水过多导致的昏迷,给她喂点水,我再开几剂安胎的方子服下。”
越不缺坐在床沿,看着宽大的床上司徒瑾正了无生气地躺着,内心一阵阵的难受涌来。
给司徒瑾干燥的唇瓣沾了一些水,她没过多久便悠悠醒来了。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就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越不缺正守在床沿看着自己,司徒瑾的心里一阵感动。
司徒瑾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体没有丝毫力气,腿仍旧是酸麻着的。
“噗通”一声,司徒瑾跪在了越不缺的面前:“越不缺,算我求你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脱水严重的唇瓣已经干裂。
看着如此憔悴的司徒瑾,越不缺心里涌起一抹难以言说的情感,说不上是心疼,亦或者是仇恨,更甚二者皆有。
他冷声开口道:“求我?求我什么?”语气寒冷如冰,直直往司徒瑾的要害戳去。
听他如此冷漠的语气,司徒瑾不禁娇躯一颤,她眼睛一酸,却没有泪水落下来,脱水太过严重以至于泪腺都干涸了。
“是想让我来救救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吗,你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你爱的人呢,你口口声声要嫁的齐楼天如今在哪里?”
越不缺一脸讽刺地看着司徒瑾,他想起齐楼天曾经在自己面前说过的那些话,便气不打一处来,丢下这些利刃般的话语拂袖离去。
司徒瑾的双腿已经麻木了,她跪在冰冷的地上干嚎着,干涩的泪腺流不出一滴眼泪。
齐国——
手里拿着越不缺挥斥方遒的信纸,齐楼天越想越气,加之他的探子告诉了他司徒瑾在越国宫门前的所作所为,齐楼天憋了一肚子火。
从这儿到越国快马加鞭不过两三天路程,齐楼天怀揣着满腔怒意纵马朝越国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