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干轻轻颤动的同时,几片青翠的叶片从枝头上被震落下来。
易鬼身着轻甲,站在树下,挥动着手中的木剑。
每每随着劈砍与突刺,这棵树的身上就会再添一道刃痕。时不时会有几只经过树顶停歇的鸟儿被清脆的木剑碰树干之声所惊起,接着寻找下一棵树栖息。
每随着一次的木剑挥下,便会有几滴汗随着易鬼的脸颊边直滴落至草地土壤之中。剑术基本功需要极多的练习,中途要挥洒的汗水和努力是如同破冰般日复一日的艰辛。
一个合格的剑士,在打成基础的同时,将会把枯燥和汗水全部融汇于握剑的双手;直到下一次的挥剑愈加用力,直到能够真正看清敌人的所在。
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去做。
锥斯靠躺在另一棵相距不远的大树下,盯着易鬼挥剑的动作和姿态,怀里揣着一瓶麦酒。这瓶酒喝光后,锥斯舔了舔嘴唇,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另一边满头热气脸色潮红的易鬼挑了挑眉。
「易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身上的门已经有四道了。对吗?」
一边从身后的草地边放置着的酒瓶子堆里掏出一瓶新的麦酒,咬开木塞子的同时锥斯嗅了嗅里面所装的芬芳。
「哈、嗬……五道」
易鬼甩了甩脑袋,汗如雨下,双手轻轻放下,木剑伴随着右手的放松一同贴在大腿边。他面前的大树枝干上面刻着数不清的剑刃痕印。
木塞子落地,轻轻敲在土壤里。
「这么快?这倒是让我有点出乎意料」
按目前的进度来看,易鬼修习门的进度畅通无阻,一路将足部的门开了足足五道。反倒愈发凸显出易鬼自身的门的资质弱小。
正因为过于弱小,所要激发出的力也用的不多。
二十几天开出身上五道门,这样的速度若是让别的抉门人所知,惊讶于速度奇快的同时还会略微感叹对方的门之弱小。
门术,作为大多抉门人赖以一生的力量所在,每一道门在体内的开通都极其关键。那将是陪伴他们一生直到终结所掌握在手中的力量。
几十年的光阴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是柴米油盐。
抉门人在无时无刻的苦修之中所经历的磨炼使他们无比渴求着这一道门后,下一道门的开启。随着自身所掌握的方法和门术的精湛,体内的门越多,越发感受到力量的所在。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的门越多,开门的难度也越来越高,甚至到几年十几年的地步才可以再开出下一道门。再开出一道门所带给的诱惑力还有实力方面的加成将会让一个抉门人无法自拔。
二十几天开出五道门。
这种速度换作任何一个抉门人也无法理解。
而易鬼体内的那五道门所带来的弱小也会令其他抉门人所无法理解。
一个体内门的资质正常的抉门人,往往在足部开出一道门后,所带来的速度加成都将会是往常的半倍到一倍左右。
而易鬼,在足部开出五道门的情况下,也不过能带来速度加成一倍半到两倍左右罢了。
高下差距立判。
正因为弱,因此开得快。
这就是易鬼的门;一个黑鼠恶魔自身资质方面的低劣性。
「有水吗?给我喝点」
易鬼走到锥斯旁边,直接倒下,仰面朝着树叶。
阳光透过缝隙如硕大的鱼鳞,一片片洒下。
锥斯往嘴里灌了头一口酒,接着将酒瓶递给易鬼。
易鬼抬眼一瞧发现是酒,撇了撇嘴。
「喝了嗓子太烧了」
「那我带你去个都是水的地方」
「嗯?全是水的地方?」
易鬼眯了眯眼,双手抱头轻轻压着,望着眼前摇晃的树叶。
「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了……」
「话是这么说啦」
锥斯挪了挪位置,靠在大树另一头,背对着易鬼一个人面向青葱的树丛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发出对这令人沉醉的液体的赞叹声。
「啧,好东西」
「嗯?什么好东西?」
「我说,夏天是个好东西」
锥斯头也不抬地伸手朝腿边揪了一根草放到嘴里咬着。
「易鬼,咱们走」
起身触碰到草叶的簌簌声和轻轻叹息惊起了正在休息的少年。
易鬼眨了眨眼,靠坐起来,抬起下巴望着正从自己眼前走过的,手里紧紧攥着酒瓶子的锥斯。
「咱们去哪?」
「先前不是说了嘛」
锥斯回过头给了易鬼一个自信的笑,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
「带你去个全是水的地方,在那里,我教你一样新东西」
「全是水……新东西?诶诶,等等我」
易鬼起身,跟上锥斯走进木屋里。
锥斯一脸坏笑地甩了甩脑袋。
「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我们一会就出发」
说完锥斯就走向后院去。
易鬼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随即上楼去。
轻轻敲了敲华洛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睡眼惺忪的华洛的那张白皙的小脸和颤颤的眼睫毛,亚麻色的头发和一双耷拉着眼皮略微显得无助的眼神。
「嗯~怎么了,易鬼大人?有什么事吗……?」
「额……」
一时间易鬼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间耳边响起了罗波斯的惨叫,是从楼下传来的——
「锥斯你他妈的!吓死我了!」
「有啥办法,你睡得太死了」
「那你他妈的用水喷我?简直畜生,卧槽也太畜生了吧?嗯?!」
「听我解释……」
「鬼听你解释!别跑!」
这声惨叫唤起了易鬼想要说的话。
「那个,收拾一下行李」
「诶~?收拾行李?我们这是要去哪,易鬼大人?」
华洛揉了揉眼睛,转过身去乖乖地收拾自己的衣物。
「额……」
「嗯?怎么了?难道说易鬼大人也不知道要去哪吗?」
华洛回过头,停下手中的动作。
易鬼尴尬地笑了笑。
华洛抿着嘴,微微嗔怒的表情。
「易鬼大人的话还是去和锥斯先生还有罗波斯先生问清楚的好,很多事情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比如去哪还有待几天之类的情况。没有问清楚之前的话,安全可是很有问题的」
「嗯……」
易鬼很自觉地从华洛房间退出来,下楼找到衣服上全是斑斑点点水渍的锥斯。
「华洛问去哪」
「我有让你问华洛吗?」
锥斯的反问让易鬼愣了愣。
对啊,从头到尾好像并没有提到过华洛。
「华洛……不用去吗?」
「华洛是个好姑娘,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呆十天,留一封信就可以了」
易鬼无言以对,抬头望了望楼上,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锥斯,只能叹了口气。
饶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
无形之中已经把锥斯这位导师的话里的细节忽略而去,而第一时间去找了根本无法放下心的华洛这位一直以来在身边的小侍女。
这一刻易鬼感到一丝害怕,还有莫名的愧疚。
自己甚至已经开始习惯了华洛在身边的生活。
一袭侍女黑白长裙,从早晨的早上好一直到夜晚入睡前的晚安。
锥斯吐了口气,无奈地挑了挑眉。
「既然这样,那也只好一起走了」
「可以吗?」
易鬼瞳孔里闪烁出惊喜。
「哦对了,我们这次,是要去哪?」
锥斯嘴角微翘,露出一个自信而又帅气的笑。
「和水的一场约会」
「和拳头一场约会吧!你这狗贼!」
擦好水淋淋的头发后,罗波斯一脸怒色地挥着拳头奔向锥斯。
又是你追我赶……
······
木屋关上了门。
易鬼、华洛、罗波斯、锥斯四人站在门阶前。
只有华洛一个人双手空空如也,一袭淡青的裙子。
对着大门轻轻点了点头后。
他们出发了。
踩着带有微阳的芬芳的青草还有土壤。
奔向森林某处水花四溅之地而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