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桌上,罗波斯和锥斯,华洛三人几乎是一口食物都没有吃。
全程观看易鬼吞咽的速度和吃掉的食物数量。
他的嘴像是个无底洞;不,就是个无底洞。
左手刀叉插着酱汁蔬菜配上面包往嘴里塞的同时,右手却又捏着一根鸡腿吃得津津有味。口中塞得慢慢的,可持续不到两三秒,吞咽的动作一出,喉结耸动了下,还在继续咀嚼的食物就顺着舌根咽了下去,进行下一秒的进食。
简单来说:易鬼现在就像一头狼。
三十天没有吃过东西的那种。
罗波斯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微微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那么看着易鬼嚼着食物吞下、继续嚼继续吞……
锥斯却是一脸平淡,但也是一口东西都没有吃,手中捏着酒瓶子。但从他的右手第三根无名指和小拇指轻微颤动的频率来看,下一秒酒瓶子也许就会脱手。华洛紧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加紧张地从位子上起来匆匆忙忙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给易鬼。
「易鬼大人,慢点吃……」
「啊嗯、谢谢」
易鬼接过这杯水一饮而尽,紧接着又连续吃了两块面包和两根鸡腿加一个苹果。从他的那副悠然自得的反应来看:易鬼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在餐桌上的举动在其他三人眼里有多么夸张。
易鬼这一次吃掉的午餐分量,是他平时所吃的三倍左右。
他全程只是对待着食物,用极其古老而又严肃的态度去对待。
嚼碎它们;吞下它们。
罗波斯看着易鬼鼓动不停的腮边和仰头喝水时轻微耸动的喉结,突然低下头去瞅了瞅自己怀里,接着深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嗯?你们怎么不吃?」
易鬼瞥了瞥其他三人身前的盘子,上面食物像是静静在观望着易鬼,就如同他们后面的人的眼神一样。
餐桌上一直没有过动静的静静喝酒的锥斯突然放下酒瓶子,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饱了」就从位置上起身走到屋外去。
罗波斯几乎是随着锥斯起身的那个动作,眼神也顺着瞄去。
易鬼和这傻逼是怎么了……两个人今天怎么都怪怪的?
起床也都那么晚……易鬼脸上一滩血……锥斯他一副看谁都“你欠我五百万”的样子。
难道……难道是昨晚没发酒疯,存下来现在发作了?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罗波斯咽了口气,手举刀叉对着自己面前的这盘酒香小牛肉加牛油蒜香面面,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勉强挑了挑朝嘴里赛了口。
嚼肉的动作和表情,好像那嚼的不是牛肉,是牛筋,而且是七八十年的老牛筋。华洛全程冒汗地瞥了瞥一旁的罗波斯,又瞥了瞥一脸满足吃饱的易鬼,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一松,不自觉地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到了易鬼旁边。
「易鬼大人今天的胃口还真是……真是惊人的好啊」
华洛抿着嘴略带紧张地吐出这句话。
还没等易鬼开口回答,罗波斯咽下口中的小牛肉,笑嘻嘻地看着易鬼。
「年轻人嘛,长身体,是该吃这么多的」
「额、是这样的吗罗波斯先生?」
华洛一脸被惊讶到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向着罗波斯求问。
罗波斯自然是全程微笑地回应「的确是这个样子」云云之类的话。
一旁的易鬼一边听着也点了点头。
「我只是觉得很好吃,所以就吃了那么多」
「啊,是、是这样的吗……」
华洛的小脸蛋上微微有些红晕,收盘子的同时她吐了口气,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还以为易鬼大人怎么了呢……」
华洛是从没见过这般狼吞虎咽的食量的。
从小到大,她跟在默安可身边,贵族之廷中对于饮食极其讲究。
无论是宴会还是通常饮食,即使是单独外出也不例外。
一次只吃五分饱,但是从早到晚总共有四餐,早午晚餐以外还附加下午茶,以求少食多餐的方式培养不多吃,不贪吃的习惯,以对待一个贵族的体面。
今天一到中午就瞅见易鬼一顿猛吃,食量几乎是平常的三倍。
这哪里有不震惊的?
再想想叫易鬼起床之时,他口鼻之间的那一滩极多的血液在他脸上遗留下来的血迹,着实有些让人担心,即使是罗波斯也想想觉得不对劲。
更何况是华洛?
当下得到罗波斯的回答,总算放下了心底的石头。
收了餐具笑盈盈地走向厨房后院去。
「唔啊~……嗬」
易鬼站起身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关节舒松开来,悠悠地吁了口气。
屋外突然匆匆忙忙闯进来一个身影,身上覆盖着一件破洞灰袍,俨然是刚出去呆了几分钟的锥斯。
他走路的步伐速度极快,几乎是以冲上来的模式,劈头盖脸就对向易鬼开口:
「以后,我白天教你,晚上罗波斯教你」
一说完就转身风风火火地奔向了屋外去。
留下在场懵逼的易鬼和罗波斯。
「罗波斯……锥斯怎么了?我感觉他怪怪的」
「他每天都怪怪的呗,习惯了就好」
罗波斯切下一块小牛肉蘸了蘸酱汁正要往嘴里塞。
易鬼一脸疑惑地朝向敞开的大门,外边门阶前的那个木墩子上背对他们坐着的锥斯的灰衣背面。
「不对,感觉锥斯和之前的锥斯不太一样」
已经触碰到舌尖的小牛肉的酱汁硬生生停住了往下的动作,罗波斯握着叉子的那只手僵住,缓缓放了下来,也转过头去不放心地敲了锥斯一眼。
「鬼知道……说不定是来大姨父了呗……」
「额,大姨父?」
罗波斯挑起叉子将小牛肉塞到嘴里,嚼的十分起劲。
「是啊、大姨父」
「什么是大姨父?」
「大姨父就是大姨妈的搭档啦」
「额……什么是大姨妈?」
面对易鬼一脸不解的表情,罗波斯抛出一个不屑的眼神。
「大姨妈就是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比较难受的日子」
「那——大姨父呢?」
「大姨父?大姨父还不懂?」
罗波斯头都不回,举起叉子遥遥指向身后远处门外的锥斯。
「大姨父就是男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难受的日子呗」
「男人也会有几天难受的吗?」
「男人怎么不能?既然女人会有,男人未必不会有啊,不都是人?」
罗波斯嚼着牛肉撇着嘴,一脸『你懂个屁啊』的表情。
易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盯着锥斯那个忧郁的背影,耳边听着罗波斯的解释,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
大姨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