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敏慧生怕宋奶奶激动得晕厥过去，她慌忙上前一步，拉着宋奶奶的手，宽慰宋奶奶说：“奶奶，你不要激动。奶奶，有我呢！我比哥哥冷静，我能劝住哥哥的，我劝他以后一定要沉住气，不让他再冲动，先前在厨房，我都已经劝过他了。”

“哥哥，你能沉得住气了，对不对？”钱敏慧说话的同时，拿眼神命令张俊峰赶紧表态。

“对的，奶奶。我真的再也不冲动了，再也不把报仇挂在嘴巴边上了。”张俊峰急切地说。

钱敏慧见奶奶的神情稍微平静了一些，人小鬼大的，也跟着表态：“奶奶，我学东西比哥哥快，我还能帮哥哥出主意。我也跟着明叔叔好好学本事，陪明叔叔卧薪尝胆，我要长成一个比哥哥更有本事，更有心智的人，跟哥哥和明叔叔一起从长计议。奶奶，有我看着哥哥，有我帮他，他不会再乱说乱动了。”

宋奶奶没有想到，自己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孙女儿原来也在想着帮忙报仇的事情，她急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她将右手握成拳头，不停地敲捶自己的胸口。

“敏慧，”裘光明的腿还打着石膏，他够不着钱敏慧，只好稍微提高了一些嗓音，冲着她轻声喊，“你怎么也跟俊峰乱想瞎说的，还不赶紧给奶奶认错！”

钱敏慧其实不太明白自己瞎说了什么错话，可听裘光明说宋奶奶是在生她和她哥哥的气，不是在为她和她哥哥有报仇的宏大想法，她还有帮助她哥哥的想法而激动，她急慌得如同被火在烧眉毛一般，眉眼扭成了一团。

钱敏慧赶紧贴近宋奶奶，左手扶在宋奶奶的肩膀上，右手上下不停地为宋奶奶按抚胸口，嘴上还忙不迭地认错：“奶奶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奶奶求求你别生气，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我错了，我不瞎说了。”

张俊峰也慌忙走到宋奶奶的背后，为她轻捶后背。

宋奶奶的气顺畅一些后，张俊峰和钱敏慧都扭转过脑袋，用不知己错的目光呆呆地望着裘光明。

裘光明知道，张俊峰和钱敏慧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们两个到底错在哪里。

“怪不得阿姨这么担心，这两个孩子，哥哥妹妹都满脑子装上报仇了，得制止住他们的过激想法。”裘光明想。

“俊峰，敏慧，”裘光明正襟危坐，严肃地说，“我为了搜查奸人使诈的证据，害你们刘阿姨和志鹏枉丢了性命，你们爸爸为了不让人知道我在哪里，也把命给搭了进去。这都是我意气用事，有勇无谋铸下的大错。现在，你们两个小孩子又吵嚷着要报仇，我更加觉得罪业深重了。说实在的，你们两个让我怀疑，我在公司出事以后，选择跟明显比我能力强大，而且还隐了形的敌人斗，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所以我才会惨败成现在这个样子，才会害死了你们爸爸。”

“光明，你怎么能这么瞎说呢。”宋奶奶说。

裘光明没有停下，他继续忏悔自己的错误：“阿姨，您就让我说吧，说了，我心里才能好受一些。我一开始就应该认栽的，不应该自不量力，非要追查到底。其实我明白，哪怕我查到了签假合同的那个人，查到了供货商以死保护的那个背后指使人，而且就算我起诉获胜了，我的惨重损失也不可能追得回来，因为对方早就用合法手段，把他们的公司做成空壳子了，我破产了的公司也没有办法再重新开张。家破人亡以后，我又选择跑回来请求勇强帮我，这更是一个错误。我用我的意气用事跟自私，不但害勇强丢了性命，更害俊峰和敏慧失去了原本的幸福生活。”

“俊峰，敏慧，”裘光明把话转向了张俊峰和钱敏慧，“是我让你们原本快乐的童年蒙上了悲伤，让你们本来应该被呵护的幼小心灵，背负上了这么沉重的仇恨。对我的家人，对你们爸爸，对阿姨，还有你们两个，我都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假如时间可以倒回去，我能够重新做选择，我愿意一开始就选择认栽，那样他们就都不会死。”

“光明，不许自责。时间不可能倒得回去，就算倒回去了，你一样会做当初的选择，因为那是人之常情，是本能的选择。你没做错，换成我是你，我也会那么做。”宋奶奶说。

“阿姨，我知道您是在宽慰我，我也知道时间不可能倒得回去，所以，现在的结果我只能面对，责任我才必须承担。阿姨，我不求您和两个孩子原谅我，可是我得求他们两个饶过他们自己。”

裘光明又把话转向张俊峰和钱敏慧：“你们一定要听奶奶的话，忘掉报仇。心里装着报仇这个执念，会让你们今后的日子再也没法轻松起来，这不是你们应该过的生活。你们暂时忘不掉失去爸爸的仇恨，可以，忘不掉，你们就把这份仇恨放置到我的身上吧。不是我找你们爸爸帮忙，他现在就应该在这间屋子里面，陪着你们一起过年。”

“明叔叔，我相信爸爸和奶奶，他们说你没有做错事情，你就肯定没有做错事情，我不恨你！”钱敏慧急不可耐的，表明了自己的明确态度。

“明叔叔，你是好人，你是英雄，我们绝对不会恨你的。”张俊峰也紧跟着说。

“光明，以后不准再在我们面前说这种见外的话。”宋奶奶含着热泪说，“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事情，阿姨不怪你，更不会恨你。我的哥哥，勇强的爸爸，还有勇强，都不是怂人。他们为救国，为救人，都献出了生命，我也伤心，但我更加骄傲。光明啊，虽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你被人犯了，还被犯得一败涂地、家破人亡。如果你不出手反抗，阿姨才会怪你，怪你怂，怪你没有男子汉的血性，怪你不配被我拿你当儿子看待。”

裘光明感动地点着头，眼红鼻塞地说：“我知道了。但是，报仇是我的事情，你们相信我，我就算是耗光我的下半辈子，哪怕是拼尽我的最后一口气，我也绝对不会放弃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