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们的娘亲没和你们说过?"他顿了顿又自嘲道:"是了,她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你是说,你就是那个救了她的男人?"离惊讶的拔高了音调,毕竟是小孩子,虽然聪明,但很多事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
安一川明显愣了一下:"啊,已经说了吗?是啊,那个男人是我,只是因为是白天,不好带她出去,这才回去取了解药,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淡淡的说着,低了低头:"你听明白了吗?孩子是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要走了。"
毫无预兆的转过身,目光定定的看着身后满面泪痕的她。
夏景澜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不断的摇头,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说什么,眼看着他缓步朝她走来,她却不知怎么失去了勇气,不断的往后退。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已经散尽,蒙蒙的有些灰暗,他白色的衣衫更加显眼,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清透,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不顾路人的侧目,陡然加快了脚步,一把抱住了不住踉跄后退的她,紧紧的,仿佛要抱到天荒地老,他动情的在她耳边轻声责问:"娘子,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清新的属于他的气息,他过分单薄的身体,可依旧不减当年曾给她的安全感,那是一种可以撑起一个天地的力量,护了她一世的平安喜乐,她颤抖着双臂缓缓抱住他,真实的触感提醒着她这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想,他回来了,来找她了。
在无数个不能成眠的夜里,她就是这样想着他才能熬过来的,那时以为再也不会有相聚的一天,这个怀抱里拥着的也不会再是她,幸好,他从没有放弃,也幸好,那时救她的是他。
四年的相思和艰难都没能让她像今天这样软弱,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假装的坚强全部崩溃,她在他怀里毫无顾忌的放声痛哭,就像这周围根本就没有人看着,就像这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耳边似传来谁无奈的轻叹,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便被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可惜抱她的人似乎没什么力气,脚步有些踉跄,她本是将头埋在了他胸前,此时不得不抬起来,挣扎着要下去。
十八天还不到他就醒了,在床?上一躺就是四年,哪能这么容易恢复?估计他能走到这里已经很勉强了,怎么还能再抱着她呢?见他白皙的额间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焦急道:"快些将我放下,你身体还没好,不宜劳累,快点。"
"不要,"他像个赌气的孩子,轻轻蹙了蹙眉宇:"我哪有那么没用,只要娘子不乱动,我肯定能将你抱进去。"
"你..."夏景澜气结,也忘了哭,瞪大眼睛看着他:"这是有没有用的问题吗?你身体刚恢复一点,若是落下了病根,以后我可不照顾你!"
话刚说完她就像咬了自己的舌头,天啊,她在说什么?这么着急就想以后了?
果然,那只愉悦的挑了挑眉,眸若星辰般璀璨:"娘子是说以后都要和我在一起吗?啊,那为夫可要从长计议了。"
夏景澜顿时哽住,不过心里却渐渐变得柔软,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填满,还有一些小小的不安和不知所措,这幸福来得太快,让她总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走了没几步,他额上的汗越来越多,然而抱着她的手臂却越收越紧,生怕一不小心将她摔到了似的,她不得不再次说道:"还是放我下来吧,不要赌气,万一再出个什么事情,我只能一死了之了。"
安一川这才停下了脚步,倏然之间冷了脸,目光严厉的看着她:"你敢,以后不准伤害自己知道吗?上一世的事,别以为我死了就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夏景澜再次瞪眼,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是憋出一句:"你...都想起来了..."
安一川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就要继续往前走,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明白,若当时死的是她,他也一定会追随而去的,生或死,他永世不悔放手。
夏景澜很想为自己申辩一下,但这个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他将自己放下,于是,新一轮的挣扎又开始了,安一川无奈,再加上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只得将她放了下来。
本来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儿子已经够让夏景澜在这一片出名的了,现在又和一个好看的不像话的男人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周围邻居早就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的了,她虽然不在乎这些,可也不代表她就喜欢,所以她一下地就急忙扶着安一川往自家院子里走去。
可偏偏这时门口又站了两尊小门神,表情各异的看着她,像在等着她的解释,又像是在看她的笑话。
留矜持的捂着小嘴偷笑,一双漆黑的大眼睛贼溜溜的转了一转,纯真的问道:"娘亲,你为什么不让爹爹抱你了啊?"
夏景澜囧,支吾了一声后,板起了脸,拿出母亲的威仪训斥道:"没看见爹爹身体不好吗?还不进去搬凳子给爹爹坐?"
还不等留说什么,离首先轻嗤了一声,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不屑和冷漠,然后他没说一句话的转身进了院子,留给众人一个冷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