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郁梅开可能是误解了她这个动作,站在她背后,所以看不见她此刻满眼的眼泪,只以为她是要将安一川的手掰开给他诊脉,赶紧走过去按住了她的手:"姑娘,其实你这样也是可以给他号脉的,不如就别掰开楼主的手了,再说,我们都试过了,也掰不开的。"
郁梅开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安静的安一川,夏景澜抬手赶紧摸去了脸上的泪,虽然好奇为什么掰不开他的手,但她仍是礼貌又歉意的点了点头,右手覆在了他的左手脉搏处。
同明月砂讲的一样,只剩了最后一口气,莹魂珠在最后一秒将他的生命给定格了,若是救不好,他便永远保持这个样子了吧。
她的手故意在他的手腕停留了好一会,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心跳,冰凉的体温,本来纤细优美的腕骨此时看着只显得突兀硌手,可就是这么一双纤细的手,曾为她造就了一世安乐无忧,给偌大的魔界一个太平盛世,而如今,能让他比生命还珍惜的握在手里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怎么样?"把夏景澜想哭又不能哭的扭曲表情当成了紧皱眉头的苦恼表情,郁梅开吓的赶紧出声询问,其实他自己已经诊过多次了,每次都一样,不知道蛊毒的解药能不能起死回生。
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夏景澜依依不舍的收回了手,看了眼他与莫莫紧张的表情,道:"比较严重..."
"那..."
不等郁梅开问完,她又道:"你们可不可以出去一会儿?不然我不能专心诊治和施针,原本只要解药就可以,现在他的身体状况相信你们也知道,必须付诸针灸才能打通身体穴·道,帮助解药发挥效用,...这是今日要用的药,文火慢慢煎熬,要快点。"
也不管他们答不答应,夏景澜所幸直接下了驱赶令,让他们不能拒绝,她实在是想和安一川单独待一会儿。
郁梅开打开被塞进手里的纸包一看,顿时傻了眼,这...整整一包的碧落草,想当年,他为了得到皇宫里的那一株,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和他们伟大的楼主讨价还价,而这女子一次就能拿出这么多,少说也有十几棵吧,可是,不是传说碧落草已经绝迹了吗?仅存的就是皇宫里的那一棵,那这些又是怎么来的?
他又仔细闻了闻,苦涩的味道,不会错的。
"这是夏姑娘的一个朋友给她找来的,天知道她的那些朋友一个比一个神奇,简直都成神了。"看出他的疑惑,夏景澜漫不经心的说,不过她也没说谎,这的确是凌风华给她的,她也知道这草有多珍贵,自己去找遍了几座深山老林都没见到,而他即使恢复了法力,想必他为了找这个费了不少力气,不然不会到了最近才给她。
这次郁梅开没有再怀疑,见识过了明月砂和墨渊使用的术法的神奇,他还有什么不信的?提到墨渊,他心里再次叹息,自从楼主陷入昏迷后,他们在继续寻找了夏景澜两年无果后,几乎都放弃了,百澜国和百澜国周围的国家他们都找遍了,甚至是无人抵达的山林深处,可惜依旧无迹可寻。
墨渊当时说也许是被和他一样会术法的人给设了结界或障眼法给迷惑了,所以这四年来他都一个人在外坚持不懈的寻找任何的蛛丝马迹,总要给主人一个交代的,他守护的一切我都会代他守护,他说。
"我们在这里不会妨碍你的,姑娘只管放心的施针即可,或者也可以把我们当做不存在。"尽管这样,他还是不放心只把她一人留下来,毕竟楼主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出不得任何差错。
"你也知道,对于一个认穴施针的医者来说,心有杂念是多么至关重要的,...难道你们是不放心,以为我会伤害他?"
她终于说到了重点上,郁梅开和莫迟夜都没再开口,态度表明了就是默认:我们不信任你。
"好吧,这个夏姑娘其实已经交代过我了,"她无奈的一摊手,似是想了想,指着莫迟夜的左手手腕道:"你的左手有一串铜铃,一共九颗,是在皇宫里时夏姑娘嫌你走路无声专门给你做的。"
莫迟夜高大的身体再次僵了一僵,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了,他右手轻轻覆在了左手腕处,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温柔。
看的夏景澜赶紧别开了眼,心里微微的刺痛,她曾想方设法的对他好,让他知道这世上其实还是有真心和温暖的,如今看来,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莫迟夜对郁梅开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她说的没错,而且,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就只有她和她的两个丫鬟知道了,不过后来皇后将她抓去之后,为了不至于事情败露,就将她的两个丫鬟灭了口。"
夏景澜的心里又是一颤,那两个单纯无辜的丫头到底还是因她而死,她身上的罪孽又多了一重,那一辈子才能还清呢?
叹了口气,她对郁梅开道:"夏姑娘还说,她与你只见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交易,不过,她又说,现在她却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了。"
同样的,一句话也戳中了郁梅开的死穴,他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一脸悔色的摇了摇头,像是对别人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的语气喃喃道:"错了,当然错了,错的离谱...是我太该死,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
夏景澜只以为他这样子是因为当时放走了她,而间接害的安一川蛊毒提前发作以至于差点死掉而后悔,并没有往深处想,点了点头道:"如此,你们可以相信我了吧?虽然有莹魂珠护着,但早一点治疗他就能早一点清醒。"
适当的诱·惑是非常有必要的。
果然,两人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齐齐走了出去。
夏景澜终于松了口气,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她了,寂静的可怕,她走过去,抚了抚他消瘦的深陷下去的脸颊,心里欢喜又疼痛,涟池还是小川呢?不管哪一个,她能清楚的触碰到他,感觉那么真实,不再是梦里的虚无和一碰就碎的幻觉。
她又将自己的脸颊轻轻搁置在了他的脖颈处,深深的嗅着属于他的气息,遥远又真实,不知道他心里是恨她还是依然爱着她?醒了以后,他会不会再也不想见到她?那她该怎么办?
刚走出去的两个人也都没闲着,在楼下略一商量,便分道各做各地事情去了。
郁梅开按照夏景澜说的方法去煎药,而莫迟夜吩咐了守在小楼各处的暗卫好生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即汇报之后,就快步走向了凝风堂,他需要尽快的发消息通知墨渊,让她回来看能不能通过这个女人找到夏...景澜。
此时留在了安一川卧房里的夏景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带哄劝的,才将安一川紧握在胸前的双手微微掰开了一点缝隙,她不敢太用力,怕弄伤了他,但又是在想知道让他拼命想要握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就着投进去的一丝光亮,当她终于看清了他紧握在手里的东西时什么时,却瞬间泪如雨下,她无力的趴在床边,死死的捂住口不让自己哭出声,泪眼模糊的双眸却死死的盯着他指缝里那一点点光亮——
她真该死,当他拼了命想方设法的要守住这份感情的时候,她给她的却全是不信任和设计的逃离,到了现在还在怀疑他对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