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夏景澜吃的是完全心不在焉,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又忍不住想想那个,不知道安一川现在怎么样了,七天了,他们应该已经在去往南疆的路上了吧,他的蛊毒是不是又发作了呢?难以忍受的时候谁会在他身边?
倏然,她猛地抓住了凌风华的手臂,急切的问道:"凌凌,今天是几月几日了?"
凌风华一脸莫名,又微微笑道:"已经腊月初七了,等你伤好了也到过年的时候了,你要是闷了,到时可以带你出去看花灯。"
说完了却见夏景澜脸上并没有喜悦,甚至连他说了什么恐怕都没听清,只低低的重复着:"十二月初七..."那模样像是...失了魂。
眼前又浮现起她问他生辰时的画面,他脸上的错愕和迷离让她心疼,耳边还萦绕着他欣然的承诺,他说:"嗯...那天一起过生辰吧。"
可是,十二月初七了,他人在哪里呢?她给他准备的礼物也未及送出去,贪心的想了一想,那样伤害过他之后,今时今日他还会不会记得有个人曾说过要送他礼物要和他一起过生辰,而他,是否还会在心里有一丝期待呢?
又或是,找她只为了恨得亲手杀了她?
夏景澜苦苦一笑,慢慢坐了起来,掀被想要下床,却被凌风华按住了,他剑眉微皱:"你要做什么?虽然冥王术法高强,但你现在怀有身孕,重伤失血后需要静养知道么?"
夏景澜点点头,但仍旧执拗道:"我知道,但有件事我必须亲自去做,不然...不然..."不然会怎样?她忽然说不下去了,眼睛里瞬间聚满了眼泪,稍微一侧头便已落下。
凌风华最是看不得她难过的模样,长叹一声,将被子掀了起来,把她抱到床沿上,又亲自蹲下身给她穿鞋,吓的夏景澜也不敢哭了,忙起身自己穿,恢复了记忆之后,虽然知道他仍是那个凌风华,但心底里还是舍不去那一丝对于一个天生王者的敬畏。
身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只要动作不是太大,根本没什么影响。
下床之后,夏景澜在熟悉又陌生的厨房里倒弄了半天,终于煮出了两晚还算不错的鸡蛋面,然后,她将这两晚鸡蛋面端在桌子上,一碗放在自己面前,一碗放在了四方桌子的对面,摆好了筷子,却是没有要吃面的打算,再然后,她就一直盯着对面空空的位置,直到夜幕降临,星光满天。
还好,她面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变化的,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微微一笑,更多的时候却是泪流满面。
两个大男人坐在她身后也都是一天没动,深知她在想什么,劝也是没有用的,毕竟谁也代替不了那个人,心里苦涩,却更心疼她的执着。
冷言不知道他们前世的纠葛,但凌风华却一直在想,是不是该劝她回到安一川身边呢?毕竟他们前一世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后来的事明月砂已经告诉他了,生死相随,连轮回转世都能跨越的情意,一个小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有时候,越是在意,就越是想给他一份完美,即使安一川接受了又怎样?她自己心里有一根刺,即使勉强在一起,也注定要折磨她一生。
坐在桌子旁的夏景澜其实也没想多复杂的事情,只不过将她这一生与安一川之间的点点滴滴又回忆了一遍,原来穿越前遇到的算命老头不是神棍,她之所以会穿越千年的岁月,就是为了与他相遇,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不过这之中又牵扯出了另一个问题,她是凤凰,不能进冥界轮回的,要么涅槃重生,要么灰飞烟灭,已经跳进岩浆里化了骨焚成了灰,还被层层掩埋在了地底,又是怎么重生的呢?即使重生了也该是在魔界啊,怎么会跑到二十一世纪的孤儿院去了呢?
好在她重生之后不知比以前懒了多少倍,这些想破头也明白不了的事情,她也只是象征性的思考一下罢了,随后又回到了现实面前,手轻轻覆在微凸的肚腹上,默默的问道:孩子啊孩子,你介意妈咪给你找个父亲吗?原谅妈咪的自私,因为那个人是妈咪存在的唯一理由...
她不知道的是,十二月初七的这天下午,在越州城惊凤楼里,有一个年轻男子同样对着两碗面发了一下午的呆,那人一身雪色衣衫,看上去甚是风·流,然而一张绝色的面容却憔悴的不成样子,苍白泛青的根本不像个活人,形销骨立,时不时的便要咳几声,一只手狠狠的抵在胸口处,掩在唇边的衣袖上满是斑驳的血迹。
那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红,淋漓可怖。
他身后站着一个同样憔悴不堪的书生打扮的男子,脸上是满满的担忧,眼睛里深埋着悔色,他错了,错的离谱,那个女人能让楼主有如此改变,他就该知道她对于楼主来说有多重要,那是楼主的命,而他却自以为是的将楼主的命给...挥剑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