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川去晏城要处理的事似乎是件机密事,惊凤楼人马太多,所以决定分批去,一些人乔装成商人或路人从陆路先走,一早就出发了,而剩下的几个堂主和各堂挑出的几个精英则和安一川从水路走。
当然,夏景澜是要留在安一川身边的,所以此刻她才会如此烦闷,从陆地走到晏城大概需要半个月,就算快马加鞭的赶也要十天左右,而从水路走只要三天就能到了,这么短的时间,而且是在船上,要从安一川的眼皮底下逃走,谈何容易啊。
不过,如果这样安排的话,也许她可以选择把时间提前。
现在,惊凤楼的大部分人已经走了,而他们几个人到明天早晨才会出发,她可以借口上街买些东西的机会出惊凤楼,即使被发现了,惊凤楼也没多少人可以派出去找她了吧。
想到这里,她豁然开朗,当下也不再郁闷了,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想出去,其实也没什么能收拾的,以这样的方式出去,除了银票什么都带不了,不然该引起怀疑了。
银票大概几千两,应该不算少了吧,不经常上街,她依然对银子没什么概念,这些都是上街时安一川给的,或是收刮的莫迟夜的。
咳,后一种方式虽然有些不光彩,而此时她却是很庆幸自己那时的厚颜无耻,不然以后可能会过的很凄惨,奶粉钱都没有哎。
收好了银票,目光扫过整间屋子,其实就算能用包袱带走什么,她也没什么可带的,顶多是几件衣服,而就连那衣服,也都是安一川命人给做的,更何况,带走再多的东西有什么用?反正心是带不走了。
心里恨他,恼他这样算计自己,可是再恨再恼,这背后仍是那不可收回的爱恋。
箭一离弦,心便如矢一去不回。
这时,她忽然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能告别,仍想再见见他,看看他那张倾城的脸,再感受一会有他在身边的感觉。
夏景澜这才发现,其实自己早已爱惨了他。
安一川住的小楼分为三层,第一层是花厅,第二层是他的书房,第三层是他平时的卧房,而整座楼与其他院落里的建筑风格大相径庭,其他院落的无论是小筑还是阁楼,都是古香古色的木质和砖瓦建造的,他住的小楼却是用汉白玉的石材砌成的。
外表看起来简朴大方,和现代的欧式别墅建筑有些像。
走上层层的白玉石梯,夏景澜不禁怀疑,这家伙会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思想真够别致超前的,而且还嗜白成痴,可惜,再纯洁的颜色也掩不住那流成河的鲜血。
院外的守卫说安一川此时在书房,她走至门边,她抬手敲了敲门,他喜欢安静,所以这座小楼从不设守卫。
得到里面人的首肯,她才推门进去。
那人就坐在书桌前,专注的看着什么,他身后是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整齐的放满了书,像个小型的图书馆,泛着尘封古旧的气息,衬得他越发安逸俊秀。
"什么事?"他没抬头,声音有些低沉冷冽。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夏景澜眼眶有些发胀,以后,恐怕再没机会听到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近他,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听到是她的声音,安一川微微一震,瞬间抬起头,露出一抹意外的笑:"过来,坐这边。"
说着,他迅速将手里的纸张放在了一封信函里,置在了桌案的一摞书上。
夏景澜装作没看见他的动作,坐在离他不远的软榻上,伸手将窗子推开一条缝,看着外面仍零星飘着的雪花,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而她刚打开,就又被一只修长的胳膊伸过来关上了:"这么冷的天,开什么窗子。"
"呵呵...换换新鲜空气嘛。"她回答的很僵硬,在他的目光下觉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来看我又不跟我说话?"他在她身边坐下,长臂一揽,抱起她放在了自己腿上。
此时夏景澜的浑身不自在已经升级成浑身僵硬了,额头抵着他光洁优美的下巴,双手不知道该放哪,因为这亲密的举动而微微红了脸。
良久,两人都没说话,静逸温馨的气氛中,夏景澜渐渐放松下来,双手环上他的腰,感受着这即将逝去的温暖,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其实他们是相爱的,他也是爱着她的啊,只是,他不知该如何说,如何表达他的那份爱。
"说吧,找我什么事?"他忽然打破这安静,低头看着她,将她一绺头发拢于耳后。
夏景澜心里一惊,是她露出什么破绽了吗?还是这家伙天生的这么敏感?
"没什么,就是觉得最近很少见面,想来看看你。"夏景澜故作轻松的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真的?"他眸中疑惑,又隐隐多了丝笑意。
"你要不欢迎那我走好了。"她把心一横,起身就要走。
然而,下一秒又被安一川拉进了怀里,垂首埋进她脖子里,吻了吻她的脖颈,呼吸着她淡淡的体香,用行动表示着他的欢迎。
这时,窗外却传来一阵"扑啦啦"的声音,隔着窗纸隐约看出是一只鸟儿煽动着翅膀扑在窗子上。
安一川却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没动。
眼看那鸟儿越煽越烈,声音也越来越大,而那个人似乎还跟没听到一般,静静埋首在她颈间,她忍不住动了动肩膀:"喂,外面有只鸟儿,不是你们惊凤楼送信用的吗?"
他这才抬起头,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低叹,伸手看也没看的将窗子打开了一条缝,让鸟儿飞了进来,落在他的书案上。
夏景澜被他那声低叹弄得一怔,转头看向他,只见他轻轻蹙着眉,漂亮的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夏景澜一阵心疼,忍不住伸手想揉开他的眉。
"怎么了?"他扬起唇角,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轻浮的样子有点痞痞的,像是调·戏姑·娘的登徒子。
说完也不等夏景澜回答,便再次埋首她颈间,轻浮道:"好香啊。"
"切,起来!"她佯装恼怒的要推他起来。
"别,景澜,让我休息一会儿,"他将她的手圈紧在她腰间,耍起了无赖。
而他疲惫的声音却让她差点落泪,"让我休息一会",一句简单的话,一个轻而易举的小要求,由他这样的人物说出来,让她觉得心酸。
"有什么重要的事啊,让你这么忙,连休息都顾不上?"为了不至于真的哭出来,她忙转移了话题,口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和关切。
"呵呵...办完这件事我们就能顺利成亲了,你说重要不重要?"说话的时候他口中的热气喷洒在她颈间,语气里带着轻松愉悦。
夏景澜震惊的几乎忘了呼吸,他、他说什么?他说和她成亲是件很重要的事?为了这件事他甚至顾不上休息?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他的话里,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谁能告诉她?
她无助的咬着唇,然而,手触到小腹的时候,顿时僵住,真的怎样假的又怎样?他们终究走不到一起的,他那么高傲,能接受这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吗?即使他接受了,她能忍受这么不堪的自己吗?
她极力的想控制住情绪,然而泪水还是克制不住的落了下来,掉进他浓墨般的长发里,她慌忙用自由的那只手撩起袖子捂住了脸,把眼泪擦干净,眼角觑着他的反应,但愿他没感觉到。
当她屏息观察时,才发现他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只是胳膊还紧紧的环在她的腰上,生怕她会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