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宗废后时,她大呼冤枉,十指丹寇尽数在地上折断。
即便白绫赐下,明晃晃的白,刺伤她的双眼,她仍无法清醒。
她根本就不知道冷长情怀有龙嗣,如何会谋害龙嗣?
她是冤枉的!
直到贤妃孟氏在她耳畔低语了四个字——太子没了!
她绝望了!
眼睁睁看着那条白绫,绕上自己的脖颈,没有挣扎……
长孙信也觉着自己是冤枉的,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害自己的父皇,他想的是邀宠。
芸浅每日研制出的香料,都会经过严查,才会递进清心殿。
这会儿说有毒,能是他一个人的错吗?
他有多大的胆子,他父皇怎会不清楚?
可无论他怎么喊冤,这声音都透不过重重无情的红墙。
绝望了,他砸掉了东宫的一切,独剩一壶酒,他舍不得。
至少还可以买醉,当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当饮完最后一滴,他才惊觉,这场噩梦,怕再不会醒了!
墨色的血顺着嘴角涓涓而出,泪停了,难以置信盘绕着生命最后的声息,低低呓出:“穆远识……”
长孙无极只有四个儿子,一碗水虽无法端平,但如何舍得伤他们性命。
四儿三女,如今,死去一儿一女,还疯了一女。
心中悲恸,可想而知。
那盏浸染了长孙睨鲜血的茶水,能解他的毒,却解不了他的心结。
喷出一口血后,他再次陷入了昏迷。
长孙逸重伤未醒,自无法得知。
长孙皓派人去锦绣坊收回了朝云全舆图,虽然这副珍品只绣了一大半,但他仍付清了许诺的银子,只将那半成品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
闻得世宗有恙,他急忙赶去了皇宫,有长孙睨坐镇云城,他倒不担心神兽营的精锐尽出,而引发**。
宁淑妃今日的身体莫名开始好转,只半日功夫,已然看不出病态了。
好多宫人偷传,说后宫有不干净的东西。
宁氏对此置若罔闻,这会儿只静静守在龙榻旁。
孟氏得到消息比较晚,当她赶来时,宁氏已然在了,她眸底划过一抹暗流,倒并未出言讥刺,只若平时那般,温婉无害。
直到长孙皓也来了,孟氏心里才焦急起来。
长孙皓都得了信,没道理她儿子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会不会遇上了什么事?
猜疑让她坐立难安,遂没守候多时,便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回到颐华宫,她立马安排人递信,只石沉大海,直至长孙无极醒来,长孙逸也没入宫探望。
长孙无极的身体状况在解毒后,并没有明显的好转,历经此事,精神更差了。
御医们束手无策,只能开些滋养的方子调理着,尽量劝他不要劳心费神。
他醒来后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宁氏母子。
没说多久话,见他累了,宁氏便欲起身告退。
这会儿长孙皓拿出了一幅卷轴,递给了长孙无极。
撑开看后,长孙无极震骇半晌,无法回神。
天下大统,是他追逐了一生的梦。
但这会儿能看到这幅天下全舆图,他已然觉得死而无憾。
只此图由长孙皓献上,他不免生出诸多念头。
长孙皓从未离京,即便通过一些手段得知他国地貌,又如何能绘制得如此详细?
这只能说明,他身后站着的人是长孙睨。
他并未昏聩,不是不了解宁氏与燕安容曾经的交情,更不是不清楚宁氏曾对长孙睨的照拂。
但仅因这些,长孙睨便作此打算,会不会太过儿戏了些?
他原以为他已经够了解这个小儿子了,直到看到这幅图,他才恍然,自己从未真正看透过他。
叫来桂之,他当即宣旨,将长孙皓安在了御史台,做监察御史。
他要告诉长孙睨,这江山,他一日不死,都由他说了算。
宁氏母子领旨谢恩退下后,他又将之前压下的旨意,让桂之放了出去。
封韩少卿为四品北征将军,即刻前往北漠,辅助镇北将军宇文泰,镇守北境!
任命冷云礼为文修院编撰,负责起草诏书!
三道圣旨一前一后颁出,云城哗然!
……
睿王府
长孙睨得到消息,一笑而过,未置一言。
冷云汐在无夜特意跑过一趟后,也知晓了,对此同样不置可否。
今日,她终于赶在日落前,将前段时间为长孙睨裁制的新衣收尾了。
这次没有上次那件精致复杂,只为多做出几套,供那个挑剔的男人换洗,否则指不定他什么时候想起来,与她闹脾气。
反正这个男人穿什么都好看,倒不必过多讲究。
其实不穿,最有看头,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叨叨!
在她收起衣服没多久,紫竹便回来了。
不仅将她的百宝箱和鞭子带来了,还带了一个信,说韩小雅想去杏林别院,向赛华佗学医。
她本就有不弱的底子,心思用在治病救人上,也省得在府上天天面对钟灵秀,日子久了,总免不了生出怨怼。
深思了一番,她便唤来无夜,让他去与赛华佗打声招呼,反正杏林别院已经够热闹了,多一个也容得下。
只随口问了声老爷子的状况,才知道,齐万楼离开了,从老爷子那儿赢了不少盘缠,偷偷溜了。
冷云汐不觉失笑,嗜财如命的性子,两世都改不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又打算祸害谁去了。
晚膳之际,无影回来了,最高兴的莫过于紫林。
只无影从书房出来后,她才发现他受伤不轻,但这会儿赛华佗已然回了杏林别院,她只得让紫林带着无影去找小峰。
其实不过一个由头,让他二人多聚一会儿而已。
这一举动,自然又惹来了某人的蹙眉。
晚风徐徐,饭后两人携手清心湖畔。
这个时候的水风越发凉了,拂在脸上,冷云汐却莫名觉得安然与惬意。
兴许,这便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了。
不理世俗纷争,与心爱之人携手,沐浴日月光辉,细数悠悠岁月……
“在想什么?”长孙睨捏了捏掌中的小手,满目柔光与冷月争辉。
“想和你在这条路上一直这么走着,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