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无分在王府待着,也叫没受委屈?权宜之策?我倒是才疏学浅,识不得这四字之意!”冷云厉声音渐冷,双颊上的红因激动的情绪而晕染至耳根。
“二哥——”冷云汐陡然起身,直视冷云厉,似欲辩解。
“闭嘴——”尚不待她开口,冷云厉便一声厉喝,这一声不大,却若雷霆入耳,冷云汐面色微怔,旋即低敛了眸光,露出一抹难堪。
长孙睨脸上的寡淡笑意,终于尽敛了去,不见愠色,平静若死水,未见丝毫涟漪,却渗人心扉。
他未再看向冷云厉,反而凝着冷云汐,轻轻掰开她紧攥的手指,将她松开的小手紧握在掌中,才幽幽道:“若非你们护不了她周全,本王何至如斯?这委屈说到底,却不是本王给的!”
“你——”冷云厉语塞,只目光不避不闪,仍旧直视。
长孙逸面上看着平静,似作壁上观,但心湖却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眸底暮色渐重。
金灿自斟自饮,神态悠然,只一副看戏的模样,金尚和楚云天最是没心没肺,两人虽未碰杯,却是埋头苦干,边喝边吃,好不自在!
白玉泽和长孙皓如同隐形,从一开始便静默无声,除去必要的应酬,几乎没有一点儿存在感。
气氛一变,楚杏儿便强拉了白玉诺离席,说是瞧瞧新娘子去。
轩辕天羽和苏长启的状态差不多,尽皆眉眼低垂,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你们年轻人还真是闹腾,喝个酒都不安生,吵得老头子我头晕眼花,我还是出去找那帮老家伙得了!”
冷啸的心情似乎一直都不错,并没因这突发的变故,而生出异样来,那稳健的步伐,分明透着愉悦之意。
见老爷子离开了,冷云起也起了身,与众人寒暄了一番,便快步走去了外间,冷云枫却是不愿离开,虽然他撑得很辛苦,但心底着实不愿错过这精彩,是以,坚持端着神色莫测的姿态,冷凝着眼前。
奇异的对峙仍持续着,众人依旧各揣心思,自得其乐。
“莫说小云汐本人尚未执词,即便她不愿,本王之意,何人敢违?”这话端的霸气,却难脱大逆不道之嫌。
闻言,众人神色尽皆有了变化。
冷云汐心头微急,欲再度开口,却不料冷云厉又斜来一眼,眸色沾染了些许戾气,她从未见过他这样,一时不觉满口苦涩。
这会儿连她自己都摸不清,谁在演戏,谁又入了戏,只愤然别开眼,挣脱了长孙睨的手,径自坐了下来。
“睿王莫不是忘了,您的终身大事自己做不得主?您这般作态,难道想让小四做侍妾不成?你可别忘了,她不仅是冷府的嫡小姐,更是皇上亲封的淑云郡主!”
良久,冷云厉眸底拢出一抹蔑色,语出讥刺。
“你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只管得自己的女人便好,手伸到本王府上,是个什么道理?”
“此话太过小人之心,听这意思,你莫不是还有纳妾的打算?”
语气飘忽,不咸不淡的说到这里,长孙睨微顿了一瞬,似在思索着什么,转瞬又继续道:“依江湖规矩,谁的拳头大,谁才有话语权,既如此,本王便随了你的规矩,如何?”
众人眸光微缩,皆不解长孙睨此举何意。
无论怎样,你掳了人家的宝贝妹妹,还容不得人撒撒火气?这且不说,人家今日大婚,你却提议比划拳头,这下手难免没个轻重,不管谁被打出好歹来,都不叫个事,不仅当事人面上挂不住,他们这群人又岂能脱开干系?
冷云汐冷睨了一眼,这回倒没再管他们,任由他们爷们儿发疯,冷云枫再难端住冷然之色,目露浓烈兴味,兴致盎然。
作为被叫板的那个人,冷云厉当即就变了脸色,由红转黑,黑得如同夜色,浓稠若墨。
“谁怕谁?”这一嗓子虽大,却显色厉内荏。
下一瞬,冷云厉在众人极度不解的目光下,将自己的酒案只手搬了过来,与长孙睨身前那张并在了一起。
“谁先怂,谁给说法,不许用内力逼出,不许找人帮衬!”
冷云厉此话一出,差点惊瞎了一众人的眼。
不是比划拳头吗?难道是他们听错了,其实是划拳拼酒?
冷云汐怔愣少许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实在没能忍住,这一刻,她只觉自己二哥太可爱了些,完全颠覆了惯有的肃正形象。
长孙睨难得的愣了愣,须臾才反应过来,脸色也瞬时阴沉了下来。
冷云厉本来脸色赧然,瞧长孙睨没有接话,旋即便开口讽刺道:“睿王不过尔尔,既如此,小四今日就得留在我冷府!”
长孙睨阴沉的脸色似被疾风吹散了去,掀开长袍洒然坐下,唇畔噙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凝向冷云厉,道:“你既然想赌,那就加些赌注吧,本王向来不做吃亏的买卖!”
“睿王直说无妨!”冷云厉倒应得干脆爽利。
“你若赢了,本王便许你一个愿望,你若输了……”
这个愿望没有条条框框的限制,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若冷云厉想要这天下,他也会助他达成呢?众人闻言,眸光微震,露出一抹惊骇之色。
不过也可以理解为,长孙睨根本就没设想过自己会输,这话端的嚣张张狂!
“怎样?”冷云厉挑眉问道。
众人也十分好奇,期待着长孙睨的回答。
“小云汐嫁进睿王府那日,你亲自背她上轿!”长孙睨的语速很慢,说得极为认真,神态难得的郑重。
冷云厉尚在震惊中,冷云汐的眸底已然涌出水光,几欲泛滥而出。
这是承诺,当着诸国皇子,朝云的中流砥柱,还有她亲人的面,许下的重诺,嫁进睿王府五个字,意义匪浅,只有嫡王妃才配得上这个嫁字。
此话一出,无异于往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掀起滔天浪潮。
长孙逸神色微凛,双拳猝然紧握,眸底闪过一道戾色,想起梅轩舫那夜,他咬了咬牙,又悄然松开,只指尖微颤,泄露了心底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