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不擅言语,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着,直羞得他恨不得钻进地缝,一张脸红得比院中的金桂还要艳丽。
冷府热闹,一向安静的睿王府,这会儿不遑多让,随着楚家和白家兄妹,金尚和苏长启的到来,虽不至人声鼎沸,但说说笑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打破了往日的静谧无声,渲染得满院花草都散发出不一样的蓬勃生机。
王府来客,赵裕一向不冷不热,连茶水都欠奉,大总管的架子端的十足,似在他眼中,这世上只有他自家主子才值得他全心对待。
今日,他一反常态的笑脸相迎,将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们,先后领进前厅,命婢子们好茶好水的伺候着不说,唯恐他们没用早饭似的,每人跟前特意备上了几道点心。
只这一点变化,就惹来厅中坐着的众人打趣了好久,赵裕不仅未觉着臊,一张脸反而笑容可掬,像某种大朵的金盏花似的,他这变化自又引来了咋舌,只众人心里开始有了隐约的猜测,都这个时辰了,长孙睨和冷云汐没出现就罢了,韩少峰和无影呢,在知晓他们来了之后,居然没出现,这就奇怪了。
刚开始众人没见着这二人,心里还庆幸,不需要打一架就能进王府大门,自乐得高兴,可这茶都喝了五盏了,点心也快吃完了,除了赵裕,就愣没一个能上台面的,这是不待见他们呢,还是另有事在忙活?
他们好奇的这二人,一个正安静的站在院外的竹林旁,一个则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紫林身后打转。
竹林旁的自是韩少峰,从今早醒来后,他就察觉到身体的异常,说不出的神清气爽,不仅昨日的内伤奇迹般的恢复了,连身上多年来的暗伤都尽皆消失了,这无疑令他感到震骇。
随着暗伤的消失,他的功力也有了明显的增长,这些变化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结合长孙睨和无影伤口的愈合速度,他觉着自己掀开了一个惊天秘密的一角,为这一角的发现,他的心越发乱了,带着深深的迷茫。
王府前院的动静他早察觉了,只这会儿的他没有心情理会。
站在一丛小叶竹旁边,他怔怔凝着竹林深处,眸光深邃而空洞,不知是沉浸在无法疏解的情绪中,还是想透过这片竹林看到秋雨阁中的某处……
临近午时,秋雨阁因着内阁中的两位尚未起身,而显得十分安静,紫林和紫竹今日起了个大早,她俩并没因主子们歇着而闲着,反而忙得脚不沾地。
以往长孙睨待在墨香园的时候要多一些,现在冷云汐入了府,赵裕便自作主张在云幽苑选了一处宅子作小厨房,又挑选了好些婢子遣了过来,五味斋的厨子曾是宫中的御厨,但云幽苑不允许男子进入,不得已,暂时只能由紫林和紫竹先顶着,是以,她俩从一早起来就没功夫歇会儿。
无影身为唯一能进出云幽苑的男子,这会儿将紫林烦得不轻,一个不时逗趣两声,一个嘴上虽嚷嚷着讨厌,脸上却禁不住红霞迷漫,紫竹不傻,自瞧出些眉目来,一时间,心里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开心,总之滋味莫名!
对于紫竹,无影最早发现她做的一些背主之事,是以即便知晓她变了许多,但仍旧不大有好感,虽不至于不理不睬,但与对紫林的态度相比,实在相去甚远,再明显不过。
早膳热过两遍,这会儿午膳都已经凉了,内阁那边仍旧没有动静传来,别说无影急得上窜下跳,连紫林和紫竹也有些心急如焚了,到底不是在云苑,可以进去瞧瞧,这会儿里面究竟是何光景,她们真没胆量探究。
“今日可是她二哥成亲的大喜日子,这也能睡过头儿去,不在心里挂记着,哪里像是亲妹妹?亏那几个家伙将她捧在心尖上,我要有这么个妹妹,非掐……”
无影凝着秋雨阁,没好气的同紫林抱怨着。
紫林着急归着急,可无影这话可触了她的逆鳞,不待他将话说完,瞬时就拎了他的耳朵,厉声道:“我家小姐是你能编排的吗?有种你说自家主子去,你们王府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松手,松手,你说你们主仆俩怎么一个德性,动不动就爱拎人耳朵?”打开紫林的手,无影颇有些气急败坏。
瞧他这副没个正经的模样,紫林心里不禁腹诽起来:以前总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模样,看着既冷酷又神秘,怎么受了一回重伤,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紫竹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偷摸打量着二人,时而轻笑两声,时而摇头轻叹,倒没出声打扰。
被所有人惦记的二人,这会儿刚刚醒来,只不过,两人脸色皆不大好。
昨夜兴之所起,情之所至,两人终于冲破桎梏,走到了最亲密的那一步,可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刚踏出最后一步,便被弹回了脚步,还陷入了昏睡,梦中似看到了什么,还有人对他们说了什么,可醒来,除了一腔郁闷和憋屈,竟是什么都没能记下。
相对于冷云汐,长孙睨还多了一种怒不可遏的情绪,这些情绪来自梦中,延伸到现实,显得极为突兀,诡异,偏还不可控,这现象既令他费解,也令他感到不安和焦躁。
醒来时,两人不着寸缕,除了些许尴尬,竟是半点羞涩没有,全让梦境中的情绪将帐中的旖旎给搅没了。
穿戴整齐,两人半晌相对无话。
又过了许久,冷云汐紧皱的眉头才缓缓松开,小声咕哝道:“你……是第一次?”
闻言,长孙睨心中的怒火瞬时膨胀了,狭起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泽。
“你该不是怀疑我……不行,所以打晕了你吧?”
“我可没这么说!”冷云汐躲开逼视,声音逐渐弱了去。
转瞬,她又面带着不情愿和委屈,看向长孙睨道:“你……要不要换个人试试?”
“你——”这回长孙睨是真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