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郡主……”看到冷云汐,赛华佗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知道她差不多该醒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奔他这儿来了,本准备唤她冷姑娘,想到她现在已被封为郡主,倒不好太过随意,若是白玉诺就算了,这位他可真得罪不起!
“赛老和我爷爷年岁相仿,唤我云汐或汐丫头即可!”
冷云汐虽醒了,却难以从梦境中走出来,她不清楚梦的真假,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本就不好以常理论,是以虽未完全消化那个梦,但总算镇定了许多。
前前后后的事,她已从紫林那儿了解到了,虽然不懂老爷子的动机,但人已到了这儿,她不妨将心里搁着的事儿给解决掉。
见冷云汐将姿态拉得极低,有点讨好的味道,赛华佗的脸色松缓了些许,可转念想到某人心胸极为狭窄,脸立马又变了颜色,急道:“云汐姑娘既然醒了,去留自当随意,老朽在济世堂尚有病患待诊,不好多作耽搁,这便要过去了!”
听到称呼仍是这般疏离,冷云汐也没太过较真,毕竟赛华佗对她并不熟,到底是因着长孙睨的面子,但她实是有求于他,所以只得厚着脸皮拦了他的脚步。
“赛老且慢,先看了这个,再走不迟!”说着,冷云汐从袖中取出叠得齐整的一张纸来,递向赛华佗。
赛华佗顿住脚步,愣了一瞬,这才带着些许疑惑,伸手接了过来。
“这个……这个方子……”打开一看,赛华佗惊震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看了眼冷云汐,又垂眸看向手中尚带着些许湿意的熟悉字体,一时,满目复杂。
“赛老现在可有时间了?”冷云汐脸上笑意灿烂,目光却难掩狡黠。
这张纸上写的正是平定淮阳疫情的药方,以赛华佗对医术钻研的痴迷,回云城后没来找她,说明长孙睨并未告诉他,既如此,她不妨利用利用,是以清醒过来后,她第一时间写下了这张药方。
半晌,赛华佗才终于平静下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朝身边的药童吩咐道:“去煮些茶过来!”
药童虽然不明白赛华佗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他也是个灵活的,只开口应下,便取下包袱,快速跑了开。
“进来吧!”赛华佗的语气透着些复杂,还有些无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厅堂,冷云汐选了一个靠近赛华佗的位置坐了下来。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赛华佗年纪虽大,却不糊涂,冷云汐拿出这个药方,自然有其用意,不过此刻,他心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竟觉着这个小丫头和长孙睨一样奸狡腹黑,也不知是否是近墨者黑的缘故。
最终,心底的疑惑盖过了一切情绪,长孙睨给他的药方跟眼前这张一模一样,因牵连甚广,所以他瞒了下来,并未向外吐露分毫,现在既知药方出自冷云汐之手,所有的疑惑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尖。
他不明白,冷云汐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是如何知道患者症状的,又是凭借什么开出的这个方子?照着时间推算,几乎是疫情才一爆发,这药方便传到了他手上,这无一不直指二次疫情是人为,他本就怀疑,这下更加笃定了。
难道……难道说这里边有长孙睨与冷府的手笔?
不可能!赛华佗迅速打翻这个推断,虽然他不了解冷云汐,但对长孙睨还是十分了解的,他断不会做出伤害无辜百姓的事来,若他真是那样的人,他赛华佗安敢助纣为虐,这几十年的悬壶济世不就成了个笑话?
可若不是这样,难道冷云汐还有预知能力不成?这个想法令赛华佗自己都感到好笑。
反正人就在这儿,她既拿出了方子,自会给他一个明白,他听着就是!
冷云汐敛去笑意,正色道:“赛老可听说过子母蛊?”
她本想先问自己的内伤是怎么恢复的,但想到以紫林所言,她推测自己的伤应是昨晚就恢复了的,是以话头在舌尖转了转,便咽了下去。
眼下长孙睨所中之毒才是重中之重,她做不到视若无睹,每过一刻她的心便焦灼一分,若能在此际与赛华佗商讨个法子给解决了,她或许能安心些。
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她只一想,心就如万芒齐刺,疼得窒息,即便有许多未解之谜,但一想到长孙睨倒下的身影,她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好好活着。
“子母蛊?”赛华佗闻言一惊,陡然站起身来。
子母蛊是非常恶毒的蛊,比同心蛊还要阴毒,竹香擅长毒理,这两年对蛊毒尤为上心,而医毒之理殊途同归,可救人亦可害人,一切皆在人心,他并不反对竹香钻研这些,得空也会与她交流一二,然而对此,他知之有限,在这个领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恐怕还不如竹香。
赛华佗惊震少许后,缓缓坐了下来,他突然想起冷云汐的母亲和毒寨之间的渊源,一时倒又不觉为奇了。
“我也只是略有耳闻!”赛华佗斟酌了一下,坦言道。
冷云汐心里有些失望,但仍旧执着问道:“子母蛊对毒物有着极大的压制,对于同源效果更甚,赛老觉得,子母蛊与噬心蛊相比如何?”
难道……
赛华佗闻言又是一惊,这一惊一乍,他**吃不消,奈何此事并非儿戏,冷云汐既如此说,肯定是奔着长孙睨所中之毒而去的,他自得严谨慎重。
“鹤蚌相争,渔翁未必能得利!”何况噬心蛊与噬功散毒性平衡,互相牵制,并非鹤蚌!
闻言,冷云汐不仅没有丧气,眼底反而燃起一抹光亮。
“赛老只管回答是否能够压制!”
“单就毒性而言,问题应是不大,只不过,子母蛊多有传闻,还未曾听过现世,此法更是无人做过尝试!”
冷云汐既这般说了,手中定有子母蛊的消息,但她的想法委实大胆,莫说长孙睨是朝云尊贵的睿亲王,即便是普通老百姓,赛华佗也不敢作此想。
细思之下,她的胆大和做事孤注一掷的态度,倒与长孙睨十分契合,可欣赏归欣赏,他是万不敢沾染的,毕竟此事有着难以估量的风险,且牵连甚广,莫说长孙睨不会同意,就算他同意了,那世宗呢?冷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