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冤枉至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那尊大佛,竟被一直镇压在这里,害他编撰的医书都难以为续,停置在了一旁,在这儿每耽搁一天,他的心就如同被置于油锅中涮上一道,偏偏他连诉苦都寻不到个合适的人。
指望槐树下的那位?赛华佗翻了翻耷拉的眼皮,嘴角微撇。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算是理解了个透彻,这货同那尊大佛座下的一众人,几乎是一个色儿,不是万分的推崇某佛,就是油盐不进,完全不是个能沟通的正常人!
似是知道赛华佗内心的吐槽,躺在树荫下假寐的金尚勾了勾唇角,俊逸的脸庞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副和谐又诡异的画面,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赛华佗身边的一个药童跑进来给破坏了,说是杏林别院的马车过来接他回府,赛华佗闻言虽然高兴,还得瑟的斜睨了金尚一眼,但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暗自揣摩着,某人是不是又给他揽了麻烦上门?
待马车咯吱着驶离农庄后,金尚这才从躺椅上站起了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正在此时,他的身后蓦然出现了两名女子,两人容貌出挑,身材颀长纤细,神态举止尽显恭敬谦卑。
“公子——”
“是时候出去走走了!”金尚遥望着云城方向,怔怔出神。
“可是——”脸蛋偏圆的女子想要反对,声音略显急切和担忧。
金尚未置一言,挥手将其打断,圆脸女子只得将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目光转向身边,尖脸女子回视着,无奈的撇了下嘴,耸了耸肩。
“你们两个觉得是王府好玩,还是杏林别院更有趣一些呢?”金尚语气颇轻,似是在认真询问,却又让人听出一丝淡淡兴味。
被问话的两名女子,一个叫夏雪,脸偏圆,另一个叫夏雨,下巴稍尖的便是她了,见金尚问话,两人的目光同时缩了缩,脸色出现一抹怪异。
朝云睿王年纪虽轻,但周身的气息实在太过强大,总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让人发自心底的畏惧,去他府上玩,主子是认真的吗?还是算了吧,被玩还差不多,主子不担心,但她们却瘆得慌。
最终还是夏雪开口道:“去杏林别院吧,毕竟主子还未完全康复!”
金尚闻言一笑,俊俏的脸上闪过一抹神采,夏雪望着不由一怔,露出一抹不该有的痴迷。
金尚容貌确实生得好,皮肤偏蜜色,细腻嫩滑的脸庞上有着一对迷人的丹凤眼,因为眼窝略深,所以稍圆的双眼被拉长了些,配上一对犹如大海那般深邃清透的蓝色眼珠,骤然一笑,不经意间就能搅动人的心湖,对他生出好感来。
夏雪和夏雨常年伺候在旁,又岂能幸免?况且她们这位主子从来不拈花惹草,如今都满十八了,身旁还没定个人伺候,不似他的几位兄长,府上一堆侍妾,整日闹腾不休,还仍旧在外朝三暮四,情事上是非不断。
“行吧,就听你们的!”想到赛华佗若在杏林别院看到他,那张脸不知道会有多精彩,金尚不觉间又弯了弯双眼,眸底流光溢彩。
夏雪和夏雨倒没多大期待,但听主子没有反对,她们微不可觉的松了口气。
在东城别院中,长孙逸难得放纵了两日,只不过他今天必须往宫里走一趟,没保住的虽非嫡系子嗣,但终归是皇室血脉,御医回禀是一回事,他亲口说却是另一回事,总要让他父皇明白他的失子之痛!
冷月瑶刚经人事,对长孙逸情意正浓,自是想让他带她一道走出这里,就算是为着今后打算,她也不能错过机会,否则,谁知道长孙逸这一去,会不会将她忘在了这里?
对于她的小心思,长孙逸如何看不明白?只是,他最讨厌的就是爱死缠烂打的女子,以往冷云汐喜欢这样,不过她有资本,冷月瑶呢,他虽尚未玩腻,但若她不识相,他倒不介意将她永远留在这里,亦或消失……
似是看懂了长孙逸眼底的情绪,冷月瑶神色间划过一抹受伤,纤细的身体斜靠着门边,垂眸不语,这般哀怨的小媳妇模样,在初为人妇的她身上越发惹人怜惜,长孙逸被撩拨得心中微动,只得软语安慰,许给了她较为宽松的权限,允她想要什么,尽可差使院中人去买,只不可出这个院子,得了这个话,冷月瑶清楚,这已是他的底限,旋即便不再多说,只表现出一副承恩欢喜的模样,到长孙逸真正起身离开时,她又流露出百般不舍,欲说还休的神态,那般柔媚入骨的模样身段,惹得长孙逸心中又是一荡,只是,他并非那种沉迷女色分不清轻重之人,是以,目光只流连了几转,便毅然离开了此地。
云城北城,可称之为山城,因地势原因依山而建,可说应有尽有,却没有其他几城的繁荣热闹,这里绿植较多,到处可见绿树成荫,遍地花团锦绣,让人看着心旷神怡,主城区位于众山脚下,所以多见小桥流水,以至于整个城中弥漫着的香气,都带着股清新湿润的味道,如此清幽雅致,也就获得了另一别名——小江南。
文人雅士多半选择在此城居住,众多富家子弟为附庸风雅,更是抢着在此地置办别院,因这里冬暖夏凉,温度适宜,所以世宗早些年在郊区颇具盛名的卧龙山,建造了栖龙别院,其实就是避暑赏玩的一处行宫。
礼部尚书府本应立于中心城,但韩方正是白身入仕,自小苦读诗书,十分衷爱山辉川媚之地,他们这类人往往自惜羽毛,珍视名声,至少外面上是谨行俭用,两袖清风,因此,将府邸建于此处,虽每日早朝都要早起一个时辰,但于他而言,却再适合不过了。
白身入仕,仕途艰难,韩方正耗费多年光阴,郁郁不得志,他确有满腹才华,为人也算圆滑,但官场之中光有才华和本事是没用的,关键要有人脉依仗,几番斟酌考量后,他娶了宁太师的妻妹,只因她对他芳心暗许,又端着特别的身份,果然,之后几年一路高升,直至礼部尚书,打内心来说,他十分抵触靠裙带关系上位,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条唯一可以立竿见影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