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沉浮少许,长孙逸的脸上再次漾开一抹暖人心脾的笑意,又优雅的剥好一颗葡萄,喂入冷月瑶口中,一时惹得她娇羞连连,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好似熟透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长孙逸微眯起双眸,眸底微光逐渐沸腾,变得灿亮而灼目,只见他略带凉意的指尖轻轻划过冷月瑶的脸颊,一路往下,出其不意的拑住她尖削的下巴,将她拉到自己胸前,冷月瑶尚来不及呼痛,声音便淹没在他来势汹涌的情海中。
时至未时,冷云汐尚未回府,冷啸不见着急,反而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定,冷云起和冷云枫因着沈秋雪的入府,一时无暇分神,因是冷云厉亲自带回的府,这种态度无疑是将两人关系过了明路,他们作为兄弟,自也得慎重其事。
赵飞龙没有随行,沈秋雪这边就算是没有长辈陪同,是以冷啸并没有与他们这些小辈搅和在一起,只招呼了一番,便回了自己的暮景院,讨了个清静。
三兄弟推杯换盏,酒意正酣,钟灵秀寻着机会将沈秋雪唤到了外间,把冷云汐入宫的事告诉了她,沈秋雪入府没见着冷云汐,本就揣着疑惑,可冷云厉避而不谈,她也只得耐着性子,这会儿听到钟灵秀提及,心里顿时着了急,两人稍作合计,便立即安排好马车,瞒着屋里的爷们,偷摸溜出了门。
此刻的冷云汐并不知道自己被多方关注着,就算知道,她也无暇理会。
处理完所有奏折后,她突然明悟了长孙无极的用意,他之所以不避忌,皆因为除却三五道奏着无伤大雅的事,其余明里暗里都与她有关,言辞之间不乏影射安王和睿王,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两派互伐,还有不少人在和稀泥,但矛头仍直指向她,为首的便是太师宁德,可想而知,这些人尽属太子派系。
冷云汐对这些并不在意,此刻的她反而从中寻摸出一件趣事来,世宗有四子,以往出挑的只有太子与长孙逸,如今长孙睨回了皇城,将局面打破,变成了三足鼎立,可大家似乎都遗忘了一位——明亲王长孙皓,以前的他总是跟在太子身后,被归为太子一派,可最近一段时间却沉寂了,声息全无,倒像是刻意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第二个长孙睨,还是说他本就平庸,想在夺嫡之争中求得一线生机?
前世,她对他印象不深,只知道这个时候他似乎也是不太冒尖,直至世宗寿宴,他献上了一副朝云全舆图的绣品,世宗龙心大悦,遂将他安排去了御史台,他这才走进了所有人的视野,不过进了御史台,就意味着他与皇位彻底无缘,是以,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一改往日的懦弱与低调,活成了一个无拘无束的逍遥王,摆脱夺嫡之争的祸端,他虽仍受关注,但到底活得肆意了许多,即便后来长孙逸继位,他也没被影响分毫,反得了厚赐。
能在那种大环境下过着逍遥的日子,不得不说,长孙皓也算个人物,如果她不回头细捋上一道,怕也会小觑了他。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深想的好时机,冷云汐将折子归整好后,便起身走到了大殿下方,规规矩矩面向世宗跪拜而下。
长孙无极放下手中的书,垂眸看向她,眼底一片幽深,叫人探不出情绪。
“昨日之事,如怀璧其罪殊义同归,但此事却因臣女而起,故而难辞其咎,还请皇上降罪!”
长孙无极闻言,脸颊隐隐颤动了一瞬,眸光一时间漾开层层涟漪。
他尚未治罪,这丫头竟将怀璧其罪先引申了出来,这摆明是反将军,道是治罪可以,但别小题大做,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又没强迫谁为她大动干戈,难道被人喜欢,还是她的错?
长孙无极一时踌躇无语,眼下强行治罪是不成了,若真较了真,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他反而落了下乘。
“行了,起来吧,你倒是伶牙俐齿!”长孙无极虚抬了一下手,没好气的说道。
其实他还真没想过要治她的罪,只不过是想借此给她提个醒,也让冷府警醒警醒。
“谢皇上——”
冷云汐最是讨厌下跪,所以世宗一开口,她如逢大赦,当即麻溜儿的起了身,甜甜笑意轻扬而出,这一笑,两颊下边显现出两个极小的酒窝,看上去既可爱又娇俏,活脱脱的少女模样,与朝服衬托出的稳重大气之姿大相径庭。
长孙无极一时看得目眩神迷,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丫头当真聪明,竟用这种方式提醒他,自己还只是个小丫头,如果太把她纳入眼帘,他堂堂一国之君,还要点颜面不?
正当长孙无极怀揣着一肚子闷气,瑞喜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向桂之报传午膳,桂之得了信,偏头看向长孙无极,见他挥了挥手,这才放心的交待瑞喜将膳食摆到偏殿。
“你——”
长孙无极敛眉站了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这才考虑起是否留膳,不过没迟疑多久,便发了话。
“你也一起吧!”
冷云汐千祈祷万祈祷,没想到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一时间,心中万千腹诽。
不过,她早上没来得及果腹,此刻已然饥肠辘辘,听到传膳二字,仍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能与皇帝同席用膳,她算是朝云臣女中的独一份了,光想想就觉得担了莫大的荣耀,更何况,帝膳之丰富,她早有耳闻,长孙逸那会儿为不被诟病,力崇简朴,如今倒是弥补了这个遗憾。
想到这些,冷云汐心中的郁闷乍然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丝丝雀跃,初衷一时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待到上菜的时候,宫人进进出出,几欲晃花了冷云汐的双眼,好不容易开膳,她却是规矩的没有动作,耐心的等着桂之为长孙无极布膳。
望着桌上百来道菜式甜品,冷云汐深刻体会到望眼欲穿与垂涎欲滴的真义,终于,连她肚子都忍不住抗议了,咕咕大叫不说,还带出一串调子来。
皇帝用膳,谁敢喧哗,是以,整个殿内寂静无声,以至于无限放大了那道奇异而令人尴尬无比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