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汐当然清楚冷云枫的心思,前世他一直想加入六皇子长孙睨的狼骑军团,可因着她一直不依不饶为此闹腾的缘故,这才妥协的转投到三皇子长孙逸的门下,此事令他一直引以为憾,以至于,他虽在世宗开设的恩科中夺得了头名状元,却在个五品的官职上几年不得寸进,整日浑浑噩噩,不求上进,比之以往更加流连于烟花酒巷,若非他有功名在身,功夫也不错,长孙逸又逢用人之际,怕是都懒得将长孙梦茹赐嫁于他,以作提携。
从一开始就是她这个当妹妹的错,是她的私心误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冷云汐已经不能单只用愧疚来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了,但是,现实必须面对,今世,不算太晚。
她大哥和二哥的去向本来就是明面上的事,稍稍花点心思就能知道,说出来还能显出她对两位兄长的关心,可若她直接道出三哥冷云枫那隐藏的心思,那就显得有些耸人听闻了。
稍作思索,冷云汐灿亮的双眼闪过一抹狡黠。
“三哥是有名的风流才子,在京都的大街小巷混得是风生水起,怎么,现在打算改邪归正,来场浪子回头,精忠报国的大戏?”冷云汐说罢,古灵精怪的朝冷云枫吐了吐舌头。
聪明人说话懂得明褒暗讽,她有恃无恐,便明目张胆了。
若非有婢子进来换茶,冷云起和冷云厉定会毫不客气的笑出声,这会儿只能硬生生的憋着,脸色通红。
冷云枫是真想用手指狠狠戳戳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的脑门子,但在府中下人们的面前,他愣是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没做出失态的举动,其实即便没有婢子进来换茶,他也舍不得碰冷云汐一根小指头,别说她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就算是对着那一张灵动俏媚的脸,他也下不去手。
待厅中又只剩下他们兄妹几人时,冷云枫心中的愤然不满已然消散了大半,只轻啐了一声臭丫头,便敛色正经了起来。
“六殿下昨夜已经悄悄抵京,比预计中早回了两日……”提及六皇子,冷云枫双眼放光,情绪明显高涨,声音都不免带着些显摆,就跟知道这个消息,有多了不起似的。
听到冷云枫说六皇子已经回了京,冷云汐有些不淡定了,眸光中有纠结,有急切,还有一丝难言的痛苦……
于这个人的了解,她仅止于传闻,关于他的事,她还真记不大清楚,除非那些痕迹中有长孙逸,譬如说长孙睨这次回京,算是非常大的一件事了,所以她记得这几日世宗会为他在御花园摆洗尘宴。
六皇子长孙睨是她重生后迫切想要了解的一个人,因为前世的谜团几乎都萦绕着他,只有靠近他,才有机会弄清楚,但是,有些事急不得,毕竟来日方长,她不好太过激进,让人瞧出端倪。
所以,她索性与她二哥冷云厉一道给了冷云枫一记白眼,对他嗤之以鼻。
看到还有大哥正襟危坐,十分给面子的认真听他说话,冷云枫心里这才平衡了些,继续道:“如今皇上年岁已高,此番将久在军中历练的六皇子急召回京,云城恐怕马上就会有大的动静,到时定有许多热闹可看,我对六殿下手中的狼骑军团早就心生敬慕,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六皇子长孙睨,六岁通古知今,八岁文斗帝师,十二岁以超群的武艺,技压群雄,更是将当时大他四岁的武状元韩少峰,收为了贴身护卫,自此扬名天下,如此鬼才,在民间也是老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之人,只是传言他不得圣心,所以不到十三岁便被逼迫着进了恶魔岭,那个聚集着穷凶极恶,作奸犯科,恶贯满盈之人的地方,直到十六岁那年才闯出来,听说在那里建立了不弱的势力,后又来往于南疆北漠的战场,立下无数赫赫战功。
如此深富传奇色彩之人,她也只是在七岁那年远远扫过他一眼,并未有过面对面的接触,前世,此人隐藏极深,她虽然对他几无印象,更别提了解,但却知道他是长孙逸最为忌惮之人,连她最后的必死之局,也与此人有着不可解的渊源。
这个人,她满心好奇!
“这么说来,哥哥们都要离开了?”想到才祛除隔阂便要分开,冷云汐的眸光逐渐黯淡了下来,透出一丝不舍和失落。
“我这叫什么离开,不过是在皇城郊外的营地,同往常一样,校练五日便能得一日空闲,得了空我就可立马回府!”这是第一次看到小四对他的不舍,一时间,冷云起的心中盈满了暖意,以往两人月余见不上一面,也未见她开口关心过他一句,今日这般,倒让他生出了略显矫情的不舍来。
听出冷云汐情绪里暗藏的低落,冷云厉冷峻的脸色柔和了几分,声音难得的褪去些清冽,添了丝轻柔,道:“等我办完事,会给你捎带些东西回来!”
在冷云汐看来,这已是她二哥能表达的极限了,这也无疑在告诉她,他也不会离开太久。
略显沉闷的气氛让冷云枫略感不适,当即便见他朝着冷云汐挤眉弄眼,阴阳怪气道:“狼骑军团哪有那么容易进去,再说我还想考个功名傍身,这样一来,估摸还得在家里待上一两个月未定,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最讨厌被人管束吗?如果我们都不在府上,你岂不是更能集中心力图谋三殿下了吗?”
本只想打个趣,缓和一下氛围,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偌大的花厅霎时静寂无声,落针可闻,让他颇感尴尬,无辜抿唇的模样,更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自冷云汐醒来后,就没有主动提及过这个人,大家心照不宣,将这视为府中禁忌,此番被冷云枫蓦然提起,一时间,冷云起和冷云厉心思各异,忐忑中偷摸打量着冷云汐的神色,不知该如何接口。
“老三,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话既然已经出了口,便无法再收回来,他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干瞪着眼不回应,这不更令小四难堪了吗?这么想着,冷云起也就放开了嗓门,冲着冷云枫大声吼道。
冷云汐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可听到那个人名,面上怎么也淡定不起来,但听到兄长们的争执,她不得不强作镇定,将自己的情绪伪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