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琴终，小心身后！”

风随意见杜宰双手分别握住笔杆和狼毫，转了两下，竟将其扭开了，一把精巧的“屠刀”露了出来。杜宰向后一蹬，借力跳向尹琴终，那把屠刀对准了尹琴终的后心，这一击若是中了，尹琴终必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丑剑横空而出，浩荡之气涤荡，震得台上木屑纷扬，看不清战局。待到尘埃落定，才见舟怀剑那潇洒身影，几根发丝零散地落在额间，举着在野的手青筋凸起，面上依旧处变不惊。反观杜宰，刀和人都被震退了一段距离，但其又将屠刀一翻转，再次突了上来，速度迅疾如风，丝毫不受身形所限。

舟怀剑刚刚开剑，才能在千钧一发间挡下这一击，此刻却是全身脱力，毕竟开剑一式，就是瞬发剑气，不仅伤剑也伤人，用上一次缓上三日。但舟怀剑虽无法继续接招，他身后可还有个尹琴终啊。只见尹琴终再次抽出剑来，喝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一式乃落花境中第一式，欲诉春意，却感悲怀，落花境中的招式名都有些“伤春悲秋”之意，出剑之时却完全不是如此，师叔祖写的有关无情剑法的修炼窍门中有言，落花一境，词俞悲，剑俞利。他就深得其理，这一剑，前招如弱柳扶风，中间却突然一顿，变作杀招，咄咄逼人。

杜宰见此剑突然凶狠，比他的屠刀还“屠”点，也只得且战且退，但终究是敌不过这越逼越近的一剑，只听“锵”的一声，屠刀被挑开，落在地上。

“啊我想起来了，他被称为‘屠夫’是因为，平日里他看起来就像个懦弱书生，只会念些酸诗，一点都不像雷首人，但有一次他跟别人产生了口角冲突，突然双眼猩红像猛兽附身，然后将别人连同其妻儿老母杀了个干净，从那以后，没人再拿言语激他，只是暗地里有人说他就是个疯狗，逼急了就乱咬人。”小鼠突然道，然后“疯狗”看了过来，他瞬间不敢出声，躲到了风随意那边。

风随意拍了拍小鼠，大声道：“怕什么，他们说得没错，确实是只见人就咬的疯狗。”

杜宰眼中更显煞红，要吃人一般，恶狠狠地看向风随意。然后捡起地上屠刀，就要——就被尹琴终再次打掉。尹琴终剑已架在杜宰颈上，道：“我说过，你输了。”

然而杜宰好似没听见一样，执意向前，尹琴终本意只想拦住杜宰，没想杀人，但没料到杜宰不管不顾地向前，一时没收住剑，在杜宰颈间划了道长长的血口子。

杜宰顶着颈间伤来到风随意面前，风随意一惊，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一时无处可躲。但紧接着，杜宰身子一晃，就倒了下去，永远地倒了下去。沉寂蔓延，酒肆的其他客人在他们打架这段期间就陆陆续续跑了出去，大概是都晓得杜宰“屠夫”的威名，如今这偌大酒肆竟只剩下了风随意他们一行人，连店小二和酒肆老板都不知所踪了。

“他死了。”顾净上前察看，给了个众人心中都知晓的答案。

“我……没想杀他的。”尹琴终这次说话的气势都弱了。在他旁边的舟怀剑拍了拍他的肩，许是安慰。

风随意站了起来，也走到杜宰身旁，手合上其略带猩红的眸子，又看了看其颈间伤口，沉思了会，突然道：“事有蹊跷。”

“你说什么？”

“这伤口不致死。”

尹琴终疑惑地看向风随意。

“你们过来看，这伤口并不深，流出的血现在也都凝固了，约莫只是伤到了皮肉。”风随意解释道。

“那他怎么会……”

“这正是蹊跷之处，他像是突然死掉一般，没有任何致命的外伤，难道是你的剑气……”

“我要是光凭剑气能伤人五脏，我还出来闯荡什么，我不是直接就封神了？”尹琴终急了，虽然他觉得自己不弱，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的剑气哪有那种威力？

风随意沉吟。

顾净蹲下，低头，将杜宰的两手衣袖都撩上去了一截，又放了下来。然后暗中回头，见无人在意他的动作，还在为杜宰的死因而烦恼时，放下了心。起身道：“我看是他天生有疾。”

“你怎么知道？”

“因为不会有别的原因。”顾净淡然道，“你们有何高见吗？”

风随意挠挠头，“唉，算了，就当如此吧，尹琴终，总之他不是你杀的，你不需自责。”

“我没有自责，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若他真是我杀的，我算不算是违背了门训——风止之人的剑只杀大奸大恶之徒。他算得上大奸大恶之徒吗？”尹琴终摸着无情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门训——“剑者白也，心中清明，守正气兮”。

“他当然是大奸大恶之徒，你别忘了他可是杀了别人一家的，就算——就算他真的是死在你的剑下，也没什么冤枉的。”风随意回答了尹琴终。但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风随意终于明白善恶并不是那么好判断的事，有关善恶的选择，也没一个好选的。但在此刻，他确实认为判断善恶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尹琴终不作回答，或许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又或许是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们想在此地常驻？”顾净又道。

风随意看向顾净，回道：“当然不，你……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吧？”

“若是小疯子想，我勉为其难可以……”

风随意摆摆手，“你可自己走吧，再见了，反正都在雷首，说不定还会再见，当然不见最好。”

顾净笑看他，心里说着，自然是要再见的，而且很快。但面上却道：“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后会有期。”折扇一开，翩翩而去。

顾净走后，风随意看了看多了个小鼠的“队伍”，叹了口气，心想是不是刚刚该找顾净要点钱，顾净之前给他的经此一遭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呢，虽然随时可以去顾净的钱庄取，但是雷首暂时还是顾净没有涉足的领域啊，唉，算了，钱应该够，但还是省着用吧。“走吧，各位，我们去找家客栈吧，除了找鸟我还想给申虎个教训。”

尹琴终此时也恢复了原样，好奇问：“申虎是谁？又能打架了？”

“你就知道打，申虎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可不是你的菜。”

“切！”

“但他府上约莫有些能人异士。”

“哈哈哈那就好。”

……

风随意和尹琴终他们已经走出酒肆大门，但舟怀剑却落后了一步，只因他刚刚有些疑惑，他看到了顾净那时蹲下身子察看尸体后，突然抬头“张望”的模样，故意躲了下顾净的眼睛。但他总觉得不太对劲，或许是一种直觉，也或许是他本来就看顾净不顺眼？他总觉得顾净有鬼。他于是落后风随意他们几步，只为再察看一次杜宰的尸体。

扒开眼皮，扯开衣领，没什么特别的，但就在他掀开杜宰左手的衣袖后，发现了一个“印记”一样的东西，是个奇怪的印记，像一个——闭合的眼睛。

他将衣袖重又放下，快步追上了风随意他们，风随意问了句“你怎么这么慢”，他只答“方便了一趟”。

PS:这一章伏笔其实挺多的，也可以叫“隐患”吧，但要问我有哪些，那是不会告诉你们的_(:з」∠)_

还有那张图是杜宰的屠刀的样子，闲来无事就简单画了下，虽然这是个不重要的配角。

上上上一章风随意偷偷问白老，借口方便去了

这章轮到舟怀剑方便一下哈哈哈

突然有种“你有你的小秘密我有我的小秘密就不告诉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