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你姓甚名谁，芳邻几何，家住何处，可曾婚配？”这话乍一听像个登徒子，但若是出于一个翩翩佳公子之口，倒不觉唐突，相反那个被问询的美人指不定还芳心暗许，因此成就一段佳话。可这现下情形却与翩翩公子表白美丽姑娘之景截然不同——

先是看向说话之人，眼睛如豆，鼻子塌塌，还长着几乎覆盖了大半张脸的虬髯大胡。再看向被问询的“美人”，一双桃花眼弯弯，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发丝清扬，楚楚动人——若“她”不是他的话，这个美人倒是怎么都说得过去。没错，这个美人正是穿着一身玄裳，还握着一柄折扇的顾净。

坐在他身边的风随意笑得歪倒在桌上，“哈哈哈哈净净你也有今天！”

顾净举起折扇就敲在风随意脑门上，“不许叫我净净。”

“原来美人你叫静静，真是个文雅名，但你放心，别的不敢说，哥哥我对书法还是略通一二的，定是能与你畅谈古今、共醉今宵！”大胡子男为了显摆自己的功底，用词更加文绉绉了，若是不看目的的话。

而“美人”听到这话，脸切切实实地黑了。身旁风随意笑得更加猖狂，简直要把自己笑到桌子底下去。

以前顾净也不是没“私服”出行过，可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把他性别认错的，真是……他看向笑弯了腰的风随意，心思一转，有了想法。

顾净一手搂住风随意，另一手暗地拿折扇抵着风随意的腰，迫使风随意站了起来，然后故作亲密地凑近风随意，在其耳边悄声道：“准备好了吗，小疯子？”才面向大胡子男，掐着嗓子道：“可小女早已寻到良人。”

风随意暗中挣扎，被顾净似笑非笑地盯了一眼，心道不好，每次顾净这么一笑都没什么好事，看来这次“灾难”是降临到自己头上了。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这个忙他是不得不帮了。

“咳……自然，我与净净两情相悦，好得很呢，你来捣什么乱？”

大胡子男急了，冲风随意喊道：“得美人者英雄也，你敢不敢跟我比试一番！”周围喝酒之人见突然有了看头，纷纷起哄道：“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风随意瞪了顾净一眼，看你干的好事。顾净回了他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我看好你哦。风随意又想叹气，正寻思着该怎么吓吓这个大汉，尹琴终就“跳”了出来。

“说得好，那不如先来跟我这个英雄打吧！”尹琴终一手按在剑上，一手揉着鼻子，格外潇洒地“横空出世”。

“你算哪根葱？”大胡子男也意外，这怎么又冒出个人，难不成是也仰慕这个美人？书上说得没错，果然“抱得美人归”不是件易事。

“你别管我算不算葱，就说自己敢不敢比好了？”尹琴终已然抽剑，一脸挑衅地望向大胡子男。

风随意见此，知道尹琴终是手痒了，倒也乐得脱身，哪会多说什么，只扯着顾净坐下看戏。

大胡子男遭如此挑衅，怎么能忍，所以亦从身后摸出武器——一支狼毫笔！换尹琴终忍不住了：“你就用这个跟我打？”语气中不经意流露出嘲讽。

“莫要小看我，文人亦可莽！”大胡子男挥舞着狼毫笔，看似笨拙的身躯轻盈跃起，上了说书人讲书的台子。

尹琴终虽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个使剑的呢，没劲，一支笔能有多厉害，说不定连他一击都接不住。但想是这么想，他亦跳上台子，一手举剑，一手轻弹了下剑身，只闻“铿锵”一声，剑乃鸣，四周有寒。

舟怀剑看出这一剑只是聚气，有道是，剑者，凝气如剑锋，出势可破竹。说得就是出剑前先聚气，剑势自然更加锋利，但是他就一直没这个习惯，要打直接打就是了，真正的剑法无需任何花招与辅助。这时，小鼠扯了扯他的衣袖，道：“这个人我好像听过。”

“听过什么？”

“他叫杜宰，人送外号‘屠夫’，我也不知是为什么，就是听说杜宰虽貌丑，却很是不好惹。”

舟怀剑皱眉，他与轻敌的尹琴终一样，并没看出台上之人有何过人之处，直到下一瞬，大胡子男接下了尹琴终一击并开始反击。

在舟怀剑和小鼠沟通的这一小段时间内——尹琴终聚气于剑锋后，直接就朝着杜宰挥了过去，这一剑气势虽足，却并没有太大杀伤力，因着尹琴终觉得自己这一剑威力已经足够那人喝一壶的了。

但杜宰那一刻飞速转动狼毫笔，竟凭空形成了一个防护盾，使得尹琴终这一剑未进分毫。且挡下这一剑后，杜宰快速变招，挥动狼毫，不知在空中写着什么字，写完后朝尹琴终一推，字如实体般逼近，尹琴终头一次被逼得退了几步，才挥剑斩落空中字，立在了台边。

呵，是他轻敌了呢，果然跟着风随意他们就是有架打，妙哉，他冲杜宰勾了勾手指，还是一脸嚣张地道：“再来！”

杜宰轻嗤一声，又写一字，只是这字较之前更为复杂，速度也稍稍慢了点，以致于一旁看戏的风随意竟认出了这字，这是古字，且不是一个字——“风雷”。只是江湖中用剑，用刀，用鞭，用暗器者都有，风随意就是没听过有用笔的，所以也猜不出这是什么功法，能认出来也不过是自己之前读的书多，各种方面都有涉猎，可惜现下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他刚刚也听见了小鼠所言，正在琢磨这杜宰哪里厉害，现在看来，是真的有些厉害啊，多亏尹琴终跳出来了，不然就自己那三脚猫功夫，哪打得过此人。

尹琴终见字飞来不闪不避，只双手握剑，迎面对上空中字，在字接近剑的一瞬间，字仿佛从中间被撕开了一般，其势突然就散了，散得很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因尹琴终这一剑是灌注了九分寒气，寒气在字来的那一瞬间将字冻结然后震碎了，但在旁人眼中可能就是尹琴终一剑劈开了笔势，究其原因，是尹琴终的寒意太凝实了，凝实到仿佛与剑合为一体，达到了剑、气合一的境界。

风随意知晓，剑、气合一的境界并不好达，它要求一把好剑，因为剑的材质若是不好，聚太多气于剑上，剑就容易先碎；还要求像细针一般的气，这是一个比喻，就是说你必须达到能把气凝成一根细针的大小的程度，能够绝对地掌握你运出的气，两者结合，方能剑、气合一。

这一次杜宰的字被撕破后，连着他也受了影响，竟是生生吐出一口血来，他没在意，抹去唇边血迹，然后哈哈大笑。

“喂，你疯了吗？不管怎样，是你输了。”尹琴终收了剑，就欲下台。

此时风随意却听到周围有人说：“完了，要开始了，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

说话那人的同伴附和道：“对对对，赶紧走，不然屠夫又要……”话音渐小。

风随意立刻将目光转向杜宰，那个被称为“屠夫”的人，只见其目光突然煞红，像染了血。

PS:哈哈哈哈调戏顾家“美少女”，其实这章开头不是没头没尾的，上一章顾净出场时就有目光向他们这桌扫来，就是杜宰盯上顾净了，不过写得确实不明显。

然后，本来以为下章可以不用打，但现在估摸着还要打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