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余沧海从前到后把事儿说了一遍之后,又弯腰拱手,求碧衣仙子出面帮忙。碧衣仙子素来耳根软,听不得这等言语。更何况,余沧海刚才语气陈恳,她听了之后也不觉有假。
在碧衣仙子心中,既然是锦八背后偷袭,让其饱受三个月折磨在先,那么把其打杀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对于碧衣仙子来说,不管她有多慈悲,在遇到这种情况下,她亦是会毫不留情把其斩杀。
对修行求仙之人来说,这般从背后偷袭,坏人根基的事儿,就好比被人背着自己把父亲妻子给杀死了,此仇不共戴天,当然要报。
再者说,那青阳道人和她也有几分交情,算的上是一个好友。既然好友有难,那她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也当前去援手。
并且,这扬州地界中,旁人怕锦化龙,她碧衣现在却是半点不怕。
锦化龙,在扬州地界修行人中都尊称呼其锦老祖,境界低的都以其为尊,境界高的也要卖其三分面子。这其中的原因余沧海不知,但碧衣仙子却是心中无比。
想那锦化龙之所以能够如此,便是因为他乃是道祖一脉,真武观中的一尾锦鲤在年深日久下修炼成精。后来真武观中见其还有些根骨,这才给了他一个统摄扬州水路的差事。
而碧衣仙子却是灵虚真仙第二十七代玄孙女,虽因喜欢清静和济世救人一个人在碧波潭开了洞府,但却从未与真武观失了联系。若非如此,前段时间也不会有宋书柏来此传讯。
这些事儿说来话长,但碧衣仙子在听见余沧海的言语之后,呼吸功夫便起身笑道:“既是如此,碧衣就随道友一起往那扬州水府走一趟。”
“多谢仙子!”余沧海一听,顿时一颗悬着的心便安定下来,再度弯腰拱手:“仙子大恩,沧海永不敢忘。”
碧衣仙子道:“道友哪里话,这也算是碧衣分内之事。对了,不知道友打算何时起身?”
“我那大哥不知如今到底是什么境况,当然越快越好。”余沧海面露尴尬之色:“说来惭愧,沧海孤陋寡闻,却不知那扬州水府的去处。”
碧衣仙子婉尔:“扬州水府所在,锦老祖也曾来此请我去过几回,道友不必担心。既然道友心切,不若你我这便上路罢。”
“有劳仙子!”余沧海面露喜色。
待二人出了碧波潭,余沧海也不召出王老货,只把腰间乌云兜摘下往半空一抛,便化作一朵方圆数丈的乌云出来。
碧衣仙子见余沧海自家有这般玄妙的代步法宝,心中虽觉不可思议,但却微笑见祭出一朵九瓣莲台,而后轻移身躯,盘坐在那莲台之上。
当下,余沧海便踏上乌云兜,与碧衣仙子一同往扬州水府去了。
……
话说那金刚寺的主持龙象和尚从松风观出来之后,心中极其不甘,他深知老友青松道人的性格,知晓无法在松风观中擒住那杀害锦老祖外孙的凶手。
不过,龙象和尚心中虽是无奈,但终究还是在锦老祖的机缘下,舍不得,放不下,无法放过这场大造化。
只是,他方才与余沧海一场交手,也明白只凭自己恐怕无法把其留下,又加上这白鹭县中只有青松道人和他道行相当,其他的不过都是一些开窍筑基境界,故而也帮不上忙。
再者说,这番造化当然是越少人参与越好,若不然知晓的人多了,锦老祖的机缘分到他手里恐怕还不够塞牙缝呢。
所以,一番忖度之下,龙象和尚先是回到寺院之中交代了两句,而后便孤身一人往扬州水府赶去。
白鹭县离扬州水府所在本就不远,只不过二百多里脚程,龙象和尚施展手段,前后不过半日便来到水府上方。
在月白光华之下,龙象和尚见那滔滔河水,先是把一身僧衣理了理,而后扬声道:“白鹭县金刚寺龙象欲求见通天老祖,还望老祖赐见。”
龙象和尚一连说了三遍之后,那面前滔滔河水之中便猛地分开,从中钻出两个手持兵器,人身鱼头,满身鳞片的小妖。
“兀那和尚,你有何时求见我家老祖?”只见左方一满身青鳞的小妖张口喝道:“老祖公务繁忙,若是没甚大事的话,和尚你还是回去罢。”
龙象和尚不敢放肆,赶忙拱手笑道:“老僧见过两位大人,只是今日我在县中遇到了那杀害八爷的贼人,这才特地前来报信。”
锦八虽数月前就被余沧海射杀,但这下方水府之中除了锦三等八个人之外,并无其他人知晓,龙象和尚这方刚一说罢,就见那青鳞鱼头的小妖猛地把手中兵器一顿,便张口喝道:“你这和尚怎乱嚼舌根,八爷何等人物,来日可是仙家中人,怎会遭难?”
“你这就和尚当真无礼,若是还不快滚,就别怪俺们兄弟把你擒下了。”右方那鱼头小妖一身白鳞,也在此时张口喝骂。
龙象和尚本以为自家会被奉为上宾请入水府,没想到这两个小妖全然不知事儿,顿时便心中恼怒。不过,他虽然不惧这两个小妖,也万万不敢出言得罪,只在那赔笑道:“两位大人误会和尚了,这事儿可是三爷亲口说的,至于真假,两位大人只消问一问三爷,便知老僧所言不虚。”
“老僧也是好意,若是因为两位大人之故让那贼人走脱了,恐怕……”龙象和尚说到此处,便突然闭口不语。
这两个小妖不过是下方水府之中众多看门小妖中的两个,一身穴窍也不过开了二三十个,哪里有什么见识。
这方一听龙象和尚所言,心中便有些慌乱。只是,他们在往日看门之中,也见识过不少拜访自家老祖之人,此番虽然心中慌乱,但神情上还算镇定。
“哥哥,不知这和尚说的是真是假,要不你我兄弟先回去到三爷那里问问?”青鳞小妖转头低声道:“若是这和尚说的是真,那俺们兄弟也算是立功了。”
白鳞小妖本正在思量对策,此刻一听,顿觉有礼,只是他心中还有些犹豫,小声问道:“二弟,若是这和尚诳俺们兄弟,三爷那里恐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两位大人放心,老僧从来不打诳语,你们只管下去询问,老僧就在这里等着。”龙象和尚当然把这两个小妖言语听见耳中,便笑道:“若是三爷惩罚了两位大人,你们只管上来找老僧出气便是。”
两个小妖一听,顿觉得是个好法子,四眼相望点头。
那青鳞小妖对龙象和尚喝道:“和尚你且在这里等着,待俺们兄弟下去找三爷问问,若是你诳俺们,让俺们被三爷打板子,少时定让你吃吃苦头。”
说罢,两个小妖便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龙象和尚讶然一笑,没想到这两个小妖这般好哄。若是他自家真是拿谎话来诳他们,又怎会还在此地等他们出来?
摇摇头,龙象和尚便就地盘坐,静待那锦三爷前来。
让龙象和尚想不到的是,那两个小妖这一进入
河水之中,待持令牌开了水幕之后,不等他们去寻锦三,便被两个小妖堵住。
“白大青二,你们让俺老蟹好早呐!”只见一矮胖身子,顶着着一个蟹头的妖精道:“俺老蟹今儿可是搞到一坛好酒,特地你来寻你们兄弟的。”
唤作白大青二的两个鱼精一听好酒,那鱼头上的四颗眼珠子便在蟹精身上下下打量。
果然,那蟹精的右手上提着一弹被黄泥封住的黑坛子。
“嘿嘿,老蟹,你不愧是俺们的好兄弟!”青二嘿嘿一笑,把手中兵器往旁一抛,上前一步,伸手就往蟹精手中的酒坛抓去。
白大虽然馋嘴,但是还未忘那龙象和尚说的事儿,当下便道:“二弟,俺们还有公务在身,你怎这般馋嘴,还不快快与我去寻三爷?”
青二向来好这一口,眼下一见那漆黑酒坛,早就把龙象和尚的话抛在脑后,这一听大哥所言,顿时便停住身子,转头道:“大哥急甚,就要那和尚多等一会,等俺们兄弟享用了美酒之后再去见三爷不迟哩。”
说罢,又转身往蟹精手中酒坛抓去。
那蟹精往后退了半步,道:“青二,你们兄弟要想喝俺这好酒也成,不过你可要把那珍藏的香豆拿出来与俺老蟹一同分享才是。”
“好你个老蟹,原来是打俺们兄弟的香豆的注意,不成,不成,那香豆可是俺们兄弟花了老大的功夫才搞到手的。”青二一听,顿时把那鱼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老蟹道:“你以为俺这好酒就不花功夫了不成?白大青二,要想喝酒就把香豆来换,若不然俺老蟹就一个人独享这美酒啦。”
说着,那蟹精还不忘把手中的黑坛提到面前,用手抠开一处封口黄泥,闻了闻,一副陶醉模样。
酒香四溢,顿时便传到青二白大鼻孔之中。
“二弟,既然老蟹不答应,你还是与俺走吧!”白大眼珠转动,偷偷咽了口口水,弯腰把青二方才丢下的兵器捡起来,才道:“这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花功夫就能从宫中搞到。但是俺们那香豆可非水下之物,乃是那凡间百姓烹饪的,可遇不可求哩!”
白大这番话虽然是对青二说的,但却故意说的极大,让那蟹精忍不住的把口水都留将下来。
“罢啦,罢啦!”只听那蟹精恨声道:“白大青二,俺老蟹也不占你便宜,一口酒换五粒香斗,你们干是不干?”
“一粒!”
不等青二说话,白大便在旁直接开口!
“四粒!”
蟹精兀自不死心,喘气道。
白大双眼死死盯着蟹精,断然道:“二粒!”
“不成,三粒,最少三粒,若是你们不答应,俺老蟹就一个人把这坛美酒给喝了!”蟹精的身子忽地颤抖,最终才咬牙说出这句话来。
“成交!”白大双目之中闪出一抹狡黠之色。
青二一见,顿时便满脸欢喜,伸手又往那酒坛抓去。
蟹精把酒坛藏在身后,看着白大:“香豆呢,你们兄弟可别想哄俺。”
“香豆被俺们藏起来了,俺这就带你过去。”青二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伸手拉过蟹将,便抬脚往前走去。
至于那白大,也与青二一同往前走去。此刻他已被蟹精的酒坛中的酒想勾动,把龙象和尚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至于方才冷静的神色,不过是他强自忍耐装出来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