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心，我没法给你答案，”张瀚阳咬着牙说，“因为我正在和你经历同样的事情，我自己也迷惑呢，等有了答案，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了，现在乖乖睡觉。”

甩关了灯，退到门外。江言心的眼皮又合上了，他最后那番话不知她听没听见。他很纠结，既希望她听见又害怕她听见。换作以前，他绝不相信短短几天内他会爱上一个女人，如今他沉沦了，也就相信了。

翌日清晨，稀薄的晨光从窗口爬进来，暖烘烘地烤着江言心的棉被。她醒来，听着窗外微风抚过树枝的沙沙声，觉得一切都很美好。要是昨天没有搞砸会议，没有被许安荣训斥一通，她此刻肯定满血复活地翻身下床，做着去上班的各种准备。

尽管已下定决心听从蒋文星的建议，把脸面踩在脚底下，在安智赖到最后一天，可一想起昨天许安荣骂她那些刺耳的话，她的胸口还是一抽一抽地疼。

厨房飘来浓粥的沁香，江言心笈着拖鞋去一探究竟，果然看见张瀚阳戴着围裙忙碌的样子。闹闹站在凳子上，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的张叔叔煎鸡蛋饼。

“你醒了？”忙碌的同时，张瀚阳没忘记关心江言心，“快洗漱去，马上开饭了。”

闹闹从凳子上下来，过来给江言心一个爱的抱抱，问：“小姨，你腿还疼吗？你喜欢我给你贴的创可贴吗？”

江言心俯身一看，她小腿上贴着张光头强图案的创可贴，颜色可艳丽了。

“好可爱呀，”她笑得跟花似的，“闹闹真棒，小姨的伤口马上就不疼了。”

“是我给小姨贴的，”闹闹竟然把功劳往外推，“不过创可贴是张叔叔买的，张叔叔可关心小姨了。”

江言心窘得脸都红了。张瀚阳缓解尴尬说：“行了闹闹，别缠着小姨，让她去刷牙洗脸。有些事儿是咱们男子汉之间的秘密，不要什么都往外说知道吗？”

小样，挺能装啊！江言心撇嘴，跟张瀚阳相处没几天，可他好邀功的个性她早了如指掌了，先是叮嘱闹闹把秘密捅出来，再装样子说他不想张扬，同时表现出他是个既体贴又低调的人。虽然心里有点鄙夷，可江言心嘴上还是很实诚地说：“张瀚阳，谢谢啊。”

吃完早餐，闹闹该上学了，江言心也该上班了。她把餐具收进厨房，张瀚阳跟进来提议：“碗就放着吧，下午我早点下班，把晚饭给做上。现在送你和闹闹出门。”

“张瀚阳，你没必要这样的，”江言心婉言拒绝，“又是做饭又是接送，你都快成我们家保姆兼司机了。时间还早，我可以洗了碗再挤地铁送闹闹去学校。你忙你的去吧。”

“又跟我客气，”张瀚阳叹气，“你是天气吗？阴晴不定的，总把‘弟弟弟弟’挂在嘴上，心里却从没把我当自己人。”

江言心反驳：“就因为把你当弟弟，我才不忍看你这么辛苦呀，我比你大，没时间照顾你就算了，还要反过来被你照顾，说得过去吗？”

“小爷我乐意！”

说这话时张瀚阳鼻孔朝上，牛气冲天，逗得江言心差点笑出来。

“张叔叔，你好了没？”闹闹背着书包跑进来催促，“我今天想早点去学校。”

江言心问：“闹闹，今天跟小姨坐地铁去学校好不好？”

“我不要，”闹闹摇头，“我要坐张叔叔的车，我喜欢坐张叔叔的车。”

江言心没办法，只能挎上包，跟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离开家。闹闹下车后，江言心忍不住问张瀚阳：“昨晚我喝醉了吧？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看起来不像醉的样子，”张瀚阳专心开车，没看江言心，“更没有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跟你又不见外，所以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张言心叹气：“我心里很乱，不管昨晚说了什么，你都别当回事，让我调节两天就好了。”

张瀚阳一脸严肃：“言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你还非得去那家烂公司，我也不问了，不过要记住，再遇到不开心的事儿就别勉强自己。不让我养也行，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份更好的工作。”

江言心礼貌地说谢谢，并没有把此番话当真。张瀚阳只是个打工仔，还是个只来上海一个多月的外地打工仔，哪有这通天的本事？他已经习惯性安慰她，并且习惯性夸大地安慰她。

等了一个空空如也的电梯，听到正赶来的高跟鞋的撞击声，江言心好心地按了等待键。

“谢谢啊。”穿着亮丽的女孩闯进来，看了江言心一眼，态度立马就变得不友善了，“原来是一组的实习生啊，今儿看起来挺精神嘛。我要是你，都没脸来公司了。”

“嗬，三组的小雪，”江言心不甘示弱，“又穿得花枝招展来**男人的魂了？闯祸之前我好歹也在公司踏踏实实工作过，你都干了什么？除了在总监跟前开屏你还干了什么？”

“我喜欢总监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啊，”小雪倒是爽快，“你说公司里的单身女人谁不喜欢总监？他又高又帅又有钱，还一点都不土。那些女人只不过藏着掖着，不敢像我这么明目张胆地爱罢了。这中间也有你吧？”

被人夹住嘴巴，江言心浑身不自在，张嘴否认：“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喜欢脾气暴躁的男人？再说了，我的稳私跟你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是单身女人，”小雪傲慢地说，“相纪也相仿，一仔细瞧就瞧出来了。要是有情敌，别说在一个办公室里了，就算隔着几公里，我都能闻出味儿来！”

江言心冷笑：“你属狗的吧？是不是太孤单寂寞了，看谁都像情敌？我知道一家宠物店还不错，你要不要去转转？”

电梯门“叮”一声拉开，小雪理了理超短的裙子，摆出一副随时溜的姿势。

江言心暗暗得意，她不轻易冒犯别人，可如果有人想把她当软柿子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突然半杯咖啡不知打哪儿洒过来，瞬间江言心裤子上留下一片污渍。她抬头刚要发作，肇事者已经溜得没影了。

在洗手间里捣鼓十分钟，她才悻悻来到办公室。小雪不在座位上，找了个借口跑去总监室烦许安荣，气得江言心怒发冲冠。这女人不简单，胆子大，够狠，又颇有手段，她怎么会是她的对手？那半杯咖啡让她再委屈再生气，此刻也没胆跑进总监室收拾那小贱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