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康复大厅，许安荣见小雪终于从双杠上下来了，正坐在一旁宽大的椅子上边擦汗边喝水。他走过去，半道上让冯海明给截住了，对方指了指门外，示意他单独说两句话。

“小雪情况怎么样了？”许安荣有些紧张地问，“我看她太累了，每天的训练量非得这么大吗？”

“如果小雪站起来了，许先生应该就是那个最高兴的人了吧？”冯海明眯着眼反问，语气夹着生冷，“听说您是小雪的未婚夫？真的是这样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安荣有点不高兴了，“我好像从没有隐瞒过这个情况吧？”

冯海明义正言辞道：“许先生，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人最烦感没有责任心的人，而且有什么说什么。你跟绝大多数病患家属不一样，从你身上我看不到对小雪的关心，每次一来到这儿你都心不在焉的，要么发呆要么盯着手机屏幕。你知道小雪有多努力吗？知道她每天的进步有多少吗？知道她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吗？我敢打赌，我如果不说，小雪也不说，你绝对不知道！”

听了此番话，许安荣羞愧难当。的确，他并没有用心地关心小雪，他的心思全在一个名花有主的女人身上。每次来康复中心就是应付式的，那是他的责任，并不是真心想来的。他盼着时间快点过去，好回到公司，至少公司的空气是可以畅快呼吸的，他情愿忙忙碌碌也不愿百无聊赖地追随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这些话他不可能跟医生说，只能惭愧道：“抱歉，也许是我工作压力太大了，到这儿总忍不住分神，下次一定注意。”

“工作固然重要，”冯海明训人训上瘾了，“可爱人更重要。请你如实回答，你是不是根本不爱小雪？”

“这跟她的治疗有关系吗？”许安荣不悦，“不管我爱不爱她，每天我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仔仔细细地照顾她的生活，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冯海明摇头，“本来我对小雪很有信心，听你这么说心却凉了。病人的心态是很敏感的，如果你是小雪，意识到自己得不到至亲的爱，你还会有站起来的勇气吗？”

许安荣激动道：“冯医生，你很有正义感，可很多事在你没有真正了解之前，别胡乱下结论行不行？我也很想爱上小雪，我也很想跟她组建一个温馨的家庭，可内心就是抗拒能怎么办？我不否认，我现在就是出于责任才在这里的，这几乎是我的底线了！”

“小雪太可怜了！”

冯海明摇头晃脑，接着推门而入。他看见小雪正从椅子上摔到地下，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你怎么了？”他奔过去扶起她，心疼地问，“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哭了？”

“我未婚夫在门外跟你说什么了？”小雪咬着牙问，“他是不是告诉你他根本就不爱我，心里装的是另一个女人？”

“没有没有，我就是跟他聊聊你的情况。”为了不刺激病人，冯海明只能撒善意的谎言。

“我是听不见你们说什么，”小雪闭着眼说，“可我一见你进来时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冯海明叹气，“你未婚夫的心确实不在你身上。要彻底爱上一个人，不是简单的事。”